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誅顏 | 上頁 下頁 |
一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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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楚漸漸壓低聲音,聽起來便覺得輕柔,「我曾經也不明白為何你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總能輕易撼動我的心,牽引我做出最不可思議的事。穆梟一直勸我,不要抗拒對你的感情,否則我會追悔莫及,我曾經嗤笑,譏諷他的話。我可以承認你對我的吸引力,卻絕不相信我會愛你,因為我只愛權愛勢。」 「直到你誤闖禁園的那夜,我全亂了,眼見你掉下地洞,我毫不猶豫的跳下。那一刻,我的心裡竟沒有天下霸業,沒有自己的性命之憂,也沒有孩子,只有你。跳下去我不知道自己會如何,但我要你活著。」 心為之一顫,我動容,他傷得那麼重,強撐著一口氣尋找出路,原是想讓我能活著出去?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早在我遇上你的那一日,我就已經愛上了你,不能自拔,」雲楚苦笑,「只是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你已恨我入骨。」 雲楚將我摟得更緊,悠遠的聲音好似他又重回了遇到我的那天,「極少有人知道,鬼教是隸屬於我的門派,因而就更少有人知道赤唐國『有姿色,沒才情』的賢妃原是鬼教的教主『鬼影』。」 賢妃是鬼教教主?我藏不住訝異的輕「啊」了聲。 雲楚拂開我臉頰上的青絲,「很驚訝是不是?誰也沒看出來,她本是個頗有見識的女人。」 頗有見識?是啊,至少她曾告誡鬼魅不可輕信青冥。至少,她騙過了我的眼睛,我曾以為她只是個花瓶。誰會想到這個總躲在皇后身後的女人會是鬼教教主呢? 難怪赤唐國降,我父皇被封「和善王」,雲楚會親封賢妃與我母妃淑妃為一品浩命夫人。「可她……為何……不離開?」她既是鬼教教主,便是雲楚的開國功臣,赤唐國已亡,為何還要留在我亡國的父皇身邊? 「這是另一個故事,霓裳,一個意外的故事,」雲楚輕道:「她曾求我,只要饒你父皇一命,她不要任何封賞。」 意外的故事?又是一個女人愛上男人的故事吧。 雲楚話題回轉,「還記得你曾救過德賢宮一名宮女嗎?」 思緒一跳,記得,我還記得她叫「荷花」,是賢妃宮裡的人。 「她無意中發現了德賢宮裡的暗室,所以該被滅口,你卻救了她,這個消息讓我再也坐不住,當夜到了你的景潤宮,因為失憶前的你絕不會救人。」 第一百零一章 訴情 又停了許久,雲楚才再出聲,「我永遠都記得那一夜。那一夜,我在窗外,你在窗內,散著發,披著錦帛護肩甲。為出宮參加鄭王壽筵而高興的抱住了水墨宇,舉手投足間自然流轉的純淨美好,不嬌柔,不造作,深深吸引了我。我怔怔的看著你,湧上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直到很久以後我方知道,那一瞬已註定了讓我愛上你,你解開了我沉寂千年的情鎖,喚醒了我靈魂深處遙遠的牽掛。我一直以為我和穆擎天一樣,此生不會愛上女人,但其實,在那一刻,我的靈魂已經為你的出現而雀躍了。」 「它仿佛告訴我,我等了千年萬年要等的人,就是你,儘管我在許久以後才意識到了這一點。可當我意識到時,已愛你無法自拔。就如穆梟曾說的,『有一種愛,一旦心門打開,洶湧之勢就能連你自己也淹沒了』。」 雲楚撫著我的臉,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你不會明白那一刹對我的震撼,讓我完全失了方寸。你明明還是李霓裳,明明還是那張臉,為何失憶後的你會讓我有完全不同的感覺。我徹底迷惑了,從未想過這就是愛。我只想要證明你帶給我的震撼是我的錯覺,而你還是原來的你,就算失憶,骨子裡還是那個陰狠毒辣卻臣服於我的你,就為了這個證明,我做了那件讓你恨我入骨的事……」 我轉眸,他是說那個春夢嗎?好久以前的事了,「洛兒……」真是「弑君宮」裡的人? 「洛兒?」雲楚皺了皺眉,許久才想起我在說誰,隨即了悟,點點頭。我閉了閉眼,果真是洛兒,只是這個答案已毫無意義了,不是嗎?過去的,隨風飄散吧。 「霓裳!睜開眼,霓裳!別睡!」見我閉眼,雲楚緊張的捧起我的臉,「聽我說,不能睡。霓裳!」 我動了動手指,我真的越來越累了,可雲楚的話還沒完,我不能睡。只是他的話對我來說太沉重了,重重的敲打著我的心門,讓我慌亂,難以承受。我從不知道他有那樣的過往,也沒想過他在很久以前就愛上我了。 「霓裳,」見我動了,雲楚繼續道:「你知道嗎?你跳頭舞的那日,我就在你身邊不遠處看著你。但你抬眸,人群中,卻只看見了他,古痕。」雲楚的聲音滿是失落。 我彎了彎嘴角,註定的,雲楚,古痕那般孤獨冷傲的男子,無論多少人站在他的身側,他仍是孑然一身,形單影隻,所以我才一眼看到了他。而你是個太世俗的人,有太多世俗的欲念,往往便淹沒在俗世中了。 「當夜,我又親眼看著古痕將你帶離皇宮。不可否認,我曾有衝動想截下你,但我最終還是放棄了。我告訴自己你是『她』,你是那個『蛇蠍美人』李霓裳。那麼,我相信,古痕很快會變成另一個牧原,而我的一統大業指日可待。」 「牧……原?」又一個牧原?顏娘果然與牧原有關嗎?我想到那幅牧原送我的自畫像,「謹……鴻,是誰?」是顏娘嗎? 「謹鴻?」雲楚想了想。 「說……說。」我想知道謹鴻是誰,和牧原又有怎樣的糾葛。 「謹鴻?謹鴻是『她』誘騙牧原時所用的化名。我一直難相信,牧原如他表現出的那般胸無大志,庸碌無為,奈何我多次試探,卻苦無結果。為此,『她』獻計,誘牧原進入飛鶴山莊,使之邂逅化名謹鴻的『她』。」 「在牧原眼中,謹鴻是一個才情卓絕,卻日日飽受病痛折磨即將不久于人世,被顯貴的父母自小遺棄在山莊的啞女。牧原深感謹鴻生世淒苦,頗有同病相憐,心心相惜之意,又恰牧原喜畫,謹鴻擅畫,兩人漸漸便成知音。牧原向『她』敞開心扉,暢述自己的境遇與抱負……」 原來是這樣,這麼說那幅畫像上的人果真是我,只是畫畫的畫師謹鴻卻是顏娘。 顏娘果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啊!居然巧妙地在那幅所謂的謹鴻遺作上題留:懷德十四年九月,而非開寶元年九月。一個即將要死,又難以與外界交流的啞女,自然是不會知道日月國已變更紀年的事。 這就叫天衣無縫吧。牧原輸給她也不冤枉。只不過倘若牧原得知自己曾為之傷懷的謹鴻竟是這樣一個把他騙得乾淨的女人,不知會有何感想? 會死不瞑目嗎?我低低歎息一聲。 「霓裳,你在為牧原歎息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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