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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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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愣住,這句話,身子一陣發麻,我記得的,就在那個雪天,他離開的那個焰火的夜晚,他曾經癡癡地對我說過的,「不要哭,我不要你哭,我喜歡看你笑……」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那首詞。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把那闋詞淩亂地寫在雪地裡。每一次想起,卻都不同。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兒,比翼連枝當日願。 人生,怎樣才能只如初見呢? 「言,記得,一定要幸福!」他拿起自己的酒杯,轉身翩然離開。只剩我一人呆呆地站在那裡,恍然若夢。 拿起酒杯,飲盡杯中酒。 葉楓,這一生,祝你幸福! 番外:葉楓 這幾天,我一直在做一些奇怪的夢。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在結婚之前,想起言。夢裡,全都是她。 四年過去了,難道我此刻才明白自己的心? 我想也許是壓力太大,也許,只是婚前恐懼。我不知道,這是我自己的藉口,還是我真的不願去辨別這到底是夢,還是我的真心。 我只知道,此刻我要娶的是珞兒,這個四年前進入我生命的女子,她太柔弱,她需要我的保護。 我無法面對我的內心深處,那些似曾相識我卻辨不清楚的夢。 夢的開始,是我與她嬉笑的場面,接著,我看到了一片桃花園,我看到了我們一起賞花飲酒,我看到我們一起彈琴吹簫,我仿佛能聽到那琴簫合奏的聲音。 那夜的夢異常甜美,我好似回到我與言的初識,清楚地記得擁住她,篤定地告訴她,我喜歡的便是眼前的莫筱言。 早上醒來,我竟然有些羡慕夢裡的我,我知道,那個人知道自己的心,他從不會顧及別人,他是那樣明晰。 接下來的幾天,夢境仿佛沒有那麼美,每次看到她,她都那麼痛苦,清晰地記得她暈倒在我眼前的時候,我的心仿佛也糾結在一處。 那幾日,心一直糾結,思緒不寧,夜不安寢——這是怎樣的夢,怎麼會是這樣?為何我竟然會如此熟悉,熟悉著那不曾屬於我與她的一切? 夢境越發慘烈,夢中我仿佛到了一處宮殿,與人廝打時,我竟然傷了她,一劍刺中她的心口,我看著她漸漸倒在別人的懷裡,她叫那個人子軒。我恨不能殺了自己,我清楚地記得,我告訴她,那劍上的毒無藥可解…… 看到她對那人款款深情,看到他們的神情,我才知道,這夢裡,原來我是那個多餘的人…… 接下來的夢更加離奇,我竟然夢見自己死在她的懷裡,我清楚地記得她的眼淚,我清楚地記得我很幸福地對她說:「不要哭,我不要看你哭,我喜歡看你笑……」 我記得,我央求她,下輩子,讓我先遇到她。 我還記得,我還沒有等到她的回答…… 那夜被這夢驚醒,我也吵醒了珞兒,她問我怎麼了,我只是搖搖頭,說沒事。 可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心仿佛被戳了一個窟窿。 心思沉重,形容憔悴,我想去找個心理醫生,可,這樣的夢,我能否說得出口呢? 安慰自己,或是訂婚的事情太過忙碌;安慰自己,或許只是偶爾想起從前的朋友。只是,我知道,她,不只是朋友…… 前幾日下班的時候,路過一間店,瞥見一個下雪的音樂盒,心念一動。我想,也許我傷得她太深,才會有這許多夢境。我知道她喜歡雪,這個雪球,但願她喜歡。也希望她能來我的婚禮,我只是想知道,她一切都好。 告訴自己,想起她,只是因為那個夢!努力告訴自己,我,只是想知道,她,都好! 婚禮那天,我在一個角落找到她。她依舊是舊時模樣,但卻多了幾許沉靜,像是夢裡的那個女子。我有些發愣,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夢還是真。 她看著我,對我讚歎道:「好帥的新郎倌兒!」 心裡沒來由地一陣悵然,依稀記得,夢裡的我們該是有一場婚禮的。 只是,我卻對她說:「筱言,謝謝你能來。」 她對我舉了舉手中的酒杯,淺酌一口,說道:「謝謝你邀請我。」放下酒杯,又補了一句,「謝謝你的雪球。」 我愣了愣,她來是因為那個雪球還是別的?我不能讓自己這樣想下去了,於是我說:「你喜歡就好。」 那天,珞兒問起她是誰,我剛要說她就是言,她卻搶過話,「我們可是高中三年大學四年的同學。」 我知道,她是為我好,我從來都知道的,可,我為她做過多少…… 那天,她看到珞兒有些失神,我問她怎麼了,她只是說:「新娘子太漂亮了,把我都看傻了。」 那天,她對我們說:「祝你們幸福!」 珞兒走開之後,她對我解釋道:「你不是想告訴她我是誰吧?別讓新娘子結婚前懷疑我是來搶親的。我的功夫可比不過你們家……」說到這裡她沒再繼續說下去。 搶親?功夫? 我待在原地,我記得的,夢裡有珞兒,只是,那時的珞兒叫做瓔珞,她是我的丫頭。 「總之不管怎樣,祝福你們白頭到老!」她又一次的祝福把我的思緒打亂。 突然間,我竟然覺得,那些夢無比真實。我知道,有些話,我還是要說出來,不然,也許這輩子,我再也沒有辦法對人說那些夢。 看著她,緩緩地,我說起那些夢,那一刻,她看著我,失神許久。那一霎,跟她說起這些時,仿佛我們真的像在夢裡遇過一般。 我知道,我不該再去打擾她的心。我知道,我要結婚了,我知道得太多。可,我只是想告訴她,就當是告訴一個老朋友。 只是過了一會兒,她便又恢復了笑臉,「你呀,壓力太大了,你怎麼就知道那個人是我?你現在要結婚了,先生!」 「我知道,我知道我要娶珞兒。」我告訴她,這些我都知道,但不知怎的,我想做一次肆無忌憚的傾訴者,也許,這真的是婚前恐懼症吧。 突然間,看著她,我想起,自己四年前的傷害,還有夢裡她的眼淚,我從未見過她那般流淚的樣子,眼前的她也只是個柔弱女子,不是麼?我當時為什麼就那樣認定她不會受傷太深呢? 「言,對不起,我傷你那樣深,讓你流了那麼多眼淚。」我想,這才是我想要說的吧,深藏心底的,也許只是這個羈絆。 「那都是夢!」她別開眼睛沒有看我。一會兒她又看著我,輕聲道,「楓,你一定要幸福,你和珞兒一定要幸福!」 我看著她,心頭一陣顫抖,上前幾步,我抱住了她,像多年前那樣,像夢裡那般,我輕輕地擁住了她。她提醒道:「這是你的婚禮!」 第一次,我這樣任性,我央求道:「只一會兒,就當我是婚前恐懼吧。」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只是知道,眼前懷裡的這個女子註定這一生對我太重要。我知道,我要她幸福,我告訴她:「言,你也要幸福!」 我看到她的眼淚,如同夢裡一般,我脫口而出:「不要哭,我不要看你哭,我喜歡看你笑……」 接著,我自己也愣了,匆忙狼狽地拿起杯子,轉身離開,只留給她一句話,「言,希望你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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