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手千年(154)_木軒然

一五四

　　淩雲還告訴我，子軒答應同安安成婚也只是權宜之計，那天在甯和宮，與子軒拜堂成婚的人根本不是安安。

　　當我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忽然想起這幾個月來的所有事情，突然覺得，我仿佛是做了一場夢，夢裡我以為我看得清楚，原來夢裡大家都比我看得清楚。

　　我到底做了些什麼，又到底做對了或做錯了哪些？

　　淩雲告訴我，晟親王已經被囚，等待處斬，可他沒有提到臨風，所有人都沒有提過他的名字。自醒來的那兩日，所有人都來過了，他沒有來，我沒有問，我不敢問，我不知道他……

　　臨走的時候，我看著淩雲，張了張口，終於還是沒有問出口。我知道，一旦問出這句話，我就要面對那一切，我該怎麼面對？

　　「南親王。」他突然說道。

　　我的心猛地提到嗓子，「他怎麼了？」

　　淩雲看了看我，沉聲道：「他走了。」

　　「走了？」我瞬時間愣住，什麼叫做「他走了」？我從沒想過，他給我的回答是這樣三個字，愕然看著淩雲，等待他的解釋。

　　「筱言，你不要激動，聽我說。」

　　「好。」我點點頭。

　　「皇上知他被晟親王迷惑利用，念他及時收手，又念及多年的兄弟之親，免去南親王一切爵位，貶為庶民，他便離開了。」淩雲看著我，平靜地說出一切。

　　渾身一松，我無力地靠在背後的軟墊上，走了？你竟連我都不見一面，就走了？你刺了我這一劍，就這樣走了？

　　「他去哪兒了？你知道麼？」我脫口問道。

　　淩雲眉頭皺了皺，搖搖頭，「筱言，他臨走的時候要太后解除了你們的婚事，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解除了我們的婚事？！心下一凜，那天在甯和宮的一切回映在腦海中，他絕望的眼神，還有，我對子軒說過的一切……

　　你不是說，要我陪你麼？難道，你就是這樣放我走，只為了成全我們麼？

　　我曾以為我終將面對有一個抉擇，可，他沒有給我選擇的權利——臨風，你走了，可你走了就帶走一切了麼，至少這個傷、這份痛，你永遠也帶不走，就連紅葉也沒有辦法，不是麼？

　　臨風，這就是你要我記住你的方式麼？你的離開便是讓我永遠記住，記住欠你的那個諾言，記住你我之間的一切，是麼？

　　「他就那樣走了？」看著淩雲，我突然苦苦地笑了起來。

　　他不忍見我如此，轉過頭去。

　　笑著笑著，心裡卻越來越酸，漸漸平靜下來，「淩雲！」

　　他回轉過身，看著我。

　　「我想去個地方，」我看著他，接著說道，「我想去臨風的別苑。」

　　他看著我，點點頭，「待你好些了再去。」

　　「淩雲，你陪我去，好麼？」我央求道。

　　他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支起身子，坐了起來，想著所有一切，胸口隱隱作痛，不知道這傷口會不會在每個雨天都會痛？

　　「他走了！」

　　「再不要你離開……」

　　想著這一切，心中一悶，捂住胸口，好痛！

　　「吃藥了。」小青端著碗走進來。

　　我回過神來，看著她，有些愣。

　　「怎麼了？」

　　我搖搖頭，微微對她笑著，「小青，謝謝你，總是無微不至照顧我。」

　　她笑開了，把藥端在我眼前，坐了下來，「你呀，該謝的可不是我，若不是王爺要我來，我也來不了，王爺不知待你多體貼……」

　　「小青，」輕輕止住她繼續說下去，道，「我知道，」握住她的一隻手，又說道，「可你這般照顧我，自不是為別人的囑託。」

　　她看著我，推開我的手，拿起勺子，把藥遞到我眼前，「知道你就快些喝藥。」

　　我點點頭，自己接過藥慢慢喝下，不知是不是藥喝得多了的緣故，這藥喝進去，竟都不覺得苦。

　　「你呀，要真當我是姐姐，真是為了我們王爺，就快點好起來，再讓我看到那個活蹦亂跳的筱言！」

　　把喝完的藥碗遞給她，舒一口氣，「我這不是快好了麼？」

　　她收拾起桌上的東西，蹙眉道：「你這一病就是大半個月，還快呢？！不過，身子看著倒是好了許多，只是這臉色……」接著又一個人絮絮道，「我得找紅葉姑娘問問看有沒有什麼藥膳可以煮的……」

　　無奈地笑看著她，我又不是藥罐子，哪裡要用這麼多藥補在身上呢？

　　「笑什麼笑，你呀，既認了我這個姐姐，就要聽我這個做姐姐的！」小青收斂起神色，鄭重道，「別每天長籲短歎的……」

　　看著她又要繼續下去，我忙按住太陽穴，「知道了，小青姐姐！我一切聽您的安排！」

　　「這才對！」

　　「聽誰的安排啊？」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巴特爾先進了門，蘇赫帶著玎寧跟在後面，小青撤了盤子躬身請安道：「奴婢給二位王子，二小姐請安！」

　　蘇赫笑著揮揮手，又轉過身看著我。

　　我微微笑了笑，道：「小青你去把昨兒紅葉帶來的那個茶沏來，讓兩位王子也嘗嘗。」

　　小青對我點點頭，退了下去。

　　「什麼茶，值得你這麼熱力推薦的？」蘇赫坐了下來，問道。

　　「紅葉昨兒給淩雲帶來的，可惜我不能喝，說是剛從杭州帶來的龍井，雖說是夏茶，但聞著味道卻比得過春茶，鬧得我這不喝龍井的人都起了饞心了。」正說著，玎寧奔到我身邊坐下，仔細地看著我，端詳半晌，才長舒一口氣。

　　「怎麼了？我臉上長什麼東西了麼？」

　　她沖我眨眨眼，搖搖頭，湊在我耳旁道：「我在看姐姐到底哪兒長得跟我們不一樣了，巴特爾大哥說……」

　　「玎寧！」巴特爾突然出聲叫住她，抬起頭，他面上的神色有些尷尬。眼眸碰上了他的眼神，旋即轉開。

　　「好了，我不說了！」玎寧笑著收了口，靠在我身旁，道，「姐姐，你快些好起來吧。」

　　我點點頭，「我這不是就要好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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