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執手千年 | 上頁 下頁
一四八


  「言,」他轉過我的身子,直直地看著我,「看著我,回答我!」

  冷冷看著他狂亂的眼眸,我腦海中無數的片段交織在一起,頭腦仿佛要爆炸一般,心裡的話語脫口而出:「難道我的回答竟如斯重要!還是因為我是子軒的女人?!」

  掙開他的臂膀,我大聲說道:「再不會被你騙,再不會被你們用作傷他的棋子!不會!永遠不會!」

  我用盡力氣說完這些,渾身無力,口中喃喃自語:「不會了,再不會……」眼淚順著眼角簌簌地流下。我,莫筱言,再不會被任何人騙!再不會被任何人用來傷害子軒,若有什麼傷、什麼痛,我一人承擔!

  「言!」輕輕地撫住我的臉。

  「不要碰我!」 甩開他的手,我怒看著他,「你要我的性命儘管拿去,從此之後,再沒有人傷得了我,從此之後再不信任何人!」

  「你終究是為了他?!」

  心底一沉,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是,我是為了子軒。為了子軒,我才在雨中淋著;為了他,我一直隱藏在你身邊;為了他,我才費盡心思地接近你……都是為了他,都是為了他我才要嫁給你,都是為了他,我才想你放棄……」都是為了他,我才想你放棄之後,不管天上地下,我都會陪你,原來,一切的真心不過證明了我只是個傻子!

  「你,」他怔怔地看著我,絕望地問道,「你竟這般想我走到絕路?你可知那信,定會置我於死地?」

  心裡一抽,置於死地?置於死地!

  聽到這句話,愕然呆住,我再說不出一句話,眼看著他,心裡的痛楚一點點清晰。我知道,縱然恨他怨他,但從未存有置他死地的心。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做的一切都是相悖的,為什麼我們又要彼此說出那些最傷人的話?難道命運從來就是這般折磨人麼?

  絕望地搖著頭,「我……」一句話再也說不出,心裡一片苦楚。

  「你不想的,是麼?」他看著我,面上一喜,伸手欲拉住我,我往後急退了一步,否認道,「不,我想過,自始至終我就是那樣想的!」

  口中說著,心裡不住地發顫,眼淚卻止不住簌簌地流下,轉過身,再不願面對他。也許,在看到那些的第一時間,我想的是子軒,想他安全,因為我知道,這一生,再不能陪在子軒的身邊。可我也知道,我要陪伴的人是只有眼前的人,我要他好,不願看他走這條路,不願看他後悔,不願看他背負一身沉重,可這些心思,他又知道多少?

  事已至此,他知不知道,又有何區別?即便他未曾騙我,一切都是真,那又如何,一切要做的,他還是要去做,而我,信與不信,又有何重要?擺在眼前的只有那一條路,或者可能終歸是一條不歸路,他要走的,我不願看的,一切,也許只是一場孽緣。

  事已至此,我只能放開一切,放開自己,也許,只有這樣,我才會輕鬆些,或者,我本就不該存在……

  我緩緩地轉過頭,看著他,「放我走吧,我信你。」

  「言……」他追至我面前,握住我的手臂,緊緊地束住我。

  用力要掙開他的懷抱,卻是徒勞。

  「我說了,我信你,」無力地陳述,任由他擁著,月光空空地看著四處,祈求道,「放我走吧!」

  「不要走!」耳邊傳來他低聲嘶吼,「再不放你走!」

  絕望地閉了眼,一時間,滿心滿眼滿屋子都這樣安靜。心裡暗自祈禱,上天,放我走吧,讓我離開,我不願在這裡了,讓我離開!

  他苦苦道:「除了你,我什麼都沒有了……」

  剛剛麻木的心又一絲絲蘇醒、一點點痛了起來,耳邊忽的一涼,心猛地一沉,防備的情緒一點點地鬆懈,再不掙扎。

  他輕輕地掬起我的臉,拭去我臉頰的淚,可這淚水又怎能拭幹?

  「不要走,好麼?」

  看著眼前的他,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心已成灰,那道殤又怎會瞬間化為烏有?

  「若你真要走,」他的手突然停住,又放了下來,眼神更加黯淡,「等過了十五,我,再不攔你。」

  我毫無反應地看著眼前的人,突然,他又抬起頭,雙目盯著我看著,伸手撫著我下頜的傷處,滿眼心疼,只是輕輕地觸碰,卻沒有一個字,又猛地抱住我,緊緊地擁住我,「言……」

  就這樣看著眼前的他,這才是真實的他,我知道,他沒有騙我,我沒有忘記,那些真實存在過的感覺——那片桃花、那夜的螢火、那晚的忘憂亭。我知道,我不希望他有事,我知道,我的心在意眼前這個人,我清楚地感覺到,被他抱住,我的心好痛……

  靠在他的懷裡,閉了眼睛,放任自己什麼都不要想。

  漸漸清晰,漸漸回過神來,想起小荷,或者一切真的是註定麼?他們就要兵戎相見,而我只能看著一切發生?難道一切真的已經不能挽回?

  也許,這就是宿命,我終究躲不開,逃不掉的。一切的一切,我無從選擇,不能陪在子軒身旁,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回想過往一切,雖然滿心傷痛,可我只能選擇了相信自己的心,選擇留下,即使這一切多半是苦楚……

  第八十六章 真相

  這兩天,每天白天紅葉都會陪我靜靜坐著,我也只是靜靜看著外面的日出日落。天氣出奇的熱了起來,晴好的天,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一切都不會發生。可我的身子卻依舊寒涼,紅葉看我的身子總不見好,有些著急,總勸我凡事寬心、想開。而我倒樂得涼快,難得能在沒有空調的日子裡自己做了回空調,豈不知足。再者,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我想得開想不開又會怎樣,我從來不敢想明日會有什麼事情,其實,就算我敢想,明日的事又豈是我想得出來的。我只能看著月亮漸漸圓了起來,等著十五。

  他依舊每日晚上來看我,只是我卻不再對他有任何言語。有時候單單是兩人看著荷塘的荷花,有時候就是聽他說起一些他從未說過的童年的故事。每次都是他說著我聽著,或者想著當時的境況,只不過,想著想著便又走神。

  入夜,他領我坐在荷花池畔的亭子裡,兩人對坐著,我轉過頭,不願看他擺好的酒菜。眼前一切,只是讓我想起那場桃花雨。今夜的他比往日平靜,沒有那麼多話。深呼一口氣,我轉過頭。

  「言,」我抬起頭,看著他,「過了明天,你就可以離開了。」說到這裡,他的喉嚨一哽。

  我一愣,抬頭看著天幕的月亮,今天,十四。心裡想著——明日,我就要陪他進宮,參加子軒的婚禮,按照他們的計劃,一切就在明天發生。

  我想,他也許以為我終究不肯信他的,他從來不知道,一切原諒不原諒都已不再重要。我的心已經信了他,只是我不想再說什麼。明日一過,我就可以離開麼?我會離開麼?離開又能去哪兒呢?一切的一切,又怎會如他所說。

  歎了口氣,我依舊沒有說什麼。

  池畔的風微微吹過,心漸漸平靜,不管最後誰輸誰贏,都不是我能控制的。不管發生什麼,總要面對的。

  「記得這幾天我跟你說的我娘親的事情麼?」

  那是個溫婉美麗的女子,雖然出身教坊,卻如蓮花般出淤泥而不染。我看著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他輕歎一口氣,「你定是以為我是要做這個皇帝為了這江山才做這樣的事情吧。」

  不知是今夜的風,還是因為這滿池子荷花的緣故,我開口對他說道:「自古帝王家便有此一爭,你無須對我解釋。」

  他輕搖搖頭,看著我,竟笑了起來,只是這笑帶了無盡的苦澀,「是啊,自古皇家便有此一爭,可皇位、江山于我有何用?」

  迷茫地看著他,難道不是?

  「你可知道我娘是怎麼死的麼?」說到這裡,他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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