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執手千年 | 上頁 下頁 |
一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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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的米粥,雖然沒有一點胃口,可看著臨風,我拿起勺子,一口粥填進口中,只覺得嘴裡一陣苦澀,再不想吃第二口,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神,我低下頭,繼續努力地把一口口的飯填進口中,使勁咽下,可每咽下一口便覺喉嚨生痛,像火燒一般。 慢慢地眼前的半碗粥已被我填入腹中,卻看到一臉欣喜的臨風,我放下勺子,不想再吃下去。 「主子,這是筱言姑娘的藥。」小荷端來一碗黑漆漆的藥。 「放下吧。」臨風接過藥,示意她退下。 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湯藥,心中抽痛——就是在救人的藥裡才放了殺人的毒藥,可是殺死一個人哪裡需要毒藥,只要讓她的心死掉,一切也就萬念俱灰,一如現在的我。既然心都死了,再吃這藥還有何用? 猛地想起昨日子軒的眼神——子軒,你也是心若死灰麼? 「你身子還弱,毒也未清盡,這藥還是得吃的。」臨風歎了口氣,端起藥來,送至我嘴邊。 閉上眼睛,努力喝下那苦苦的藥,只是藥未曾進入腹中,胃中便已翻江倒海,剛剛吃過的粥全數吐了出來,辛苦半日的結果,不過又是徒勞。 「來人!」看著他焦急地喚人把穢物清掃去,又讓小荷扶我到床邊坐著,換了衣服,我只是身子僵僵地隨她收拾著,似僵屍一般。 或者痛過了就會麻木,現在的我仿佛再無知覺,是否因為心都空了? 再不能見那個溫和的月白色長衫,再不能握住你溫暖的手,再看不到你的笑,再不能依偎在你懷中…… 老天爺,若可以,請把我與子軒的記憶盡數清除——也許只有這樣,我們都不必痛苦。 看著眼前的一切,總是回憶著昨日的一幕幕,想起他絕望的眼神,想起那碎了一地的玉。從未想過,最想他好的我,卻傷他最深,傷他最深,卻不能讓他知曉我的用心。苦痛一點點啃噬著我的心,一點點地消磨著我的意志,頭痛欲裂,思不能停,誰能告訴我該怎麼辦? 「小荷,再去熬藥。」臨風吩咐道。 張了張口,想要叫住他,卻怎麼也說不出話,難道這嗓子竟是哭啞了?抬起手,我拽了拽臨風的衣袖,搖了搖頭。再去熬了,也是徒勞…… 「你若不吃藥,身子怎能好?」他眼中閃過一絲心痛,見他如此,只能點點頭,他便立刻欣喜起來,直催著小荷快去。 臨風,若我吃藥可以讓你開心些,不管多苦,我一定會吃,可是有些事情,不像吃藥,我控制不了的是我的心。 臨風,為何要牽扯進你,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你先休息一會兒。」他輕聲說著,滿眼疼惜。從沒見過這樣疲憊的他,從未見過這般輕聲細語溫和的他——竟是因為我,可我…… 他見我沒有回答,又喚了我一聲,「言。」 我回過神來,拉住他的衣袖,張口要說謝,可卻發不出一個音節,心下一慌,望著他,努力想要發出聲音,然而一切只是枉然。 心下突然一陣慌亂,拽住他衣袖的手忽地鬆開,所有的嘗試都是白費力氣,轉為平靜,放棄努力,看著他,只能苦苦地笑了。 「言!」他扶住我的身子,「你說話啊!」 我繼續笑著,我怎麼連話都不能說了,我竟什麼也說不了了…… 「來人!」他的聲音慌亂緊張。 「主子。」瓔珞聞聲走了來。 「筱言,你說話啊?!」臨風拼力搖晃著我。我卻答不出一句,只是絕望地笑著,搖著頭。 「瓔珞,去請太醫!」他抱住我,「言!」 癡癡地倒在他的懷裡,再無力笑下去。 又是一天了,怎麼一天竟然這麼漫長,以前在書庫時,不是這樣的,這天漫長得讓人覺得心慌。自太醫走後臨風也沒再來,他好累,我好累,我們都好累,看著他,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只努力想要笑,可聰明如他,笑或者哭他又怎能分不出? 茫茫然看到桌上的紙筆,深吸一口氣,拿起筆,可落筆時,卻不知該寫些什麼,「一杯香茗一卷書……」那樣的話再不會寫,再不會期盼,回憶,怎堪? 手中握著小管在紙上隨意劃著,一陣心亂,恍然回神時,卻看到滿紙的亂語,只是一陣暈眩——子軒,子軒,子軒——都是你的名字,子軒! 這份愛,要怎麼斷,才能瀟灑來去不留一絲遺憾?誰能告訴我,這份回憶我又怎能忘卻,紅塵往事,誰能拋卻,誰又能看穿,睜眼閉眼都是回憶,甜美的,愉快的,留下的只有苦澀只是痛,我,到底該怎麼辦? 放下筆,不再勉強自己,逕自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爬山虎,爬了滿牆,風輕輕吹過,夏竟然已經到了,可為什麼還是覺得冷呢? 「回南親王,莫姑娘是因為哭喊勞心用力,傷及咽喉,不能發聲了。再加之心中鬱結,刺激過度,以致心脈受損,只能慢慢養著,再看了。」風陣陣吹過,我看著這起伏的綠色,心中想著太醫說過的話。難道這就是報應不爽?若只能說出傷他的話,不如從此再不要說話。苦笑著搖搖頭,或者這樣更好,如果得以開口,我也許會跑去跟他說清一切,這樣,我再無機會。 抬頭看著朗朗青天,我究竟是否該說蒼天有眼?出口傷人的人,再不能說話,可那些害人性命的人,他們會有怎樣的結局?為什麼報應總不落在他們身上?我還該相信蒼天有眼麼? 恍惚中,耳聽臨風在身後安慰我道:「會好的,我找天下最好的醫生給你看。」 太醫走的時候,一邊搖著頭,一邊歎著氣,我不知道太醫出去之後跟臨風說了些什麼,但我知道,或者根本就好不了了。深吸一口氣,回轉過身來,看著他,點點頭,努力做出欣然的表情。 他看著我,目光中微微發怔,搖了搖頭,「你何必在我面前掩飾?」 看著他離開,我再也掛不住臉上的表情,淚水順著臉頰,經過唇邊,淚水果然是苦的。 為何世間會有莫筱言,莫筱言,莫筱言,莫與之言,若就此不再說話,不如叫莫言。 從此再無莫筱言……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漿向藍橋易乞,藥成碧海難奔。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 第二卷 京城篇 第六十九章 葬心(上) 看著小荷忙著侍弄窗臺上的海棠,都謝了,才沒幾日,就都開過,又謝過了,我竟錯過了它的花期。清晰地記得,我數著海棠的蓓蕾,他在一旁笑看著,花都謝了,賞花兒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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