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執手千年 | 上頁 下頁
七八


  我想要的,只不過就是同飲一盞茶,共飲一杯酒,西湖岸邊釣魚看花、閑雲野鶴般的日子,若是那個初相識的子軒就好了,而現在,這樣的睿親王,可以麼?

  怔怔地想到此處,不覺心裡漸漸發涼,雖然喜歡這裡的一切,熟悉這裡的感覺,那種溫馨,仿佛家的歸屬感。但嫁進這裡,是否又是一個小一些的牢籠呢?或許太遙遠的事情我還是不要去想,反正我是早就習慣這樣不想明天的日子了,對酒當歌還是開心到老吧。

  看著小青拿著手上的套娃兒研究著,絮絮地說著,「這可真靈巧,怎麼連這最裡面的小人兒都做的這樣精緻呢。」

  微微笑了笑,或者,什麼都不想的人果真便是最幸福的。

  「呀。」突然想起還等著去見紅葉的淩雲,我匆忙站起身來,「我得走了!」

  「怎麼這樣著急?」小青問道。

  「呵,還要去一個地方的。」

  「還要去別處?」

  我沖小青眨眨眼,故作神秘道,「這,可是秘密。」

  「改天再來看你。」一邊說著再見,一邊跑到前廳去找兩個可能已經等到不耐煩的大男生。

  第二卷 京城篇 第四十七章 紅葉

  今天不當值,天有一絲絲涼,本想若天氣好些,就出去走走的,現在只能呆在自己屋裡了。四周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檀香,看香爐裡面的香已快燃盡,便又打開那精緻的小盒取出一塊重新添上。看著燃起的青煙,重新坐回到桌邊,打開書,享受著空氣中淡淡的檀香的味道。有人說檀香的香氣寧靜、聖潔內斂,給人以心悅誠服的王者之感,於我倒是無所謂什麼王者之感,只覺得安靜,舒服。

  記得那日回來的時候,把首飾放在首飾匣子裡時,才看到放在匣子裡的那個精緻的小盒子,白天走得匆忙,也未曾打開看,不知道他送的到底是什麼,一時間好奇無比。輕輕地按下盒子的開處,一陣幽幽的香氣,卻是一小盒兒排列好的檀香塊兒——不禁一笑,沒想到他竟記住了。

  滿室馨香,滿身慵懶,斜斜地靠在窗邊,手捧著難得的《易安詞》,仔細品讀,不覺陶醉。這本李清照的《易安詞》現在早經散佚,只是沒想到在這裡竟可讀到,算是幸甚。輕輕念著「斷香殘香情懷惡,西風催襯梧桐落。梧桐落,又還秋色,又還寂寞。」,可惜現下的心境全然不對。可惜這等絕世才女身世卻多淩亂,不然這句句詞句怎會都透著幾多寂寞,幾多無奈。

  隨手翻頁,又看到那首熟悉的《武陵春》。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忽得想起那日在碧雲居,在紅葉那裡也是看到過這首詞的,只不過那詞是題在畫上的。想起紅葉,不覺眯起眼睛,紅葉,對我仿佛謎一樣的人。她有著那樣的身世,那樣不一般的故事,身處紅塵,卻不帶俗氣,想起她倒覺得帶著些許易安居士的意味。還記得那日跟著子軒和淩雲一起去見她的時候,仔細算算日子,他們走了也將近十天了。

  十天前,在子軒的府上,我正著急要跟他們去見紅葉時,淩雲卻遞給我一套男裝。

  「這是什麼?」我納悶地看著他。

  「難道你竟是要我們帶一個大姑娘去那裡?怕是明日便會滿城風雨了。」淩雲斜著眼睛看著我,一絲戲謔。

  「哦。」拿過衣服,我比量了一下,剛巧合適。暗自竊喜,沒想到自己還能扮一回男裝,我看著衣服,嶄新的衣服卻嗅到一陣淡淡的香,料想這一定是平素便用作男扮女裝的,納悶他們從哪裡借來的這身衣服,「這是你們拿的誰的衣服啊,還不錯,挺合身的。」

  「是秀兒的。」子軒緩緩地回答。

  「哦。」我點點頭,沒有繼續問。秀兒是子軒的妹妹,當朝五公主,子軒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妹妹。他曾告訴我,好些年未曾見到秀兒,沒承想卻連秀兒出嫁也未曾去送。我不知道他有多大的遺憾,只是我知道,每次說起時,他都會蹙起眉。

  「去換上吧。」子軒指了指裡屋的門。

  我拿著衣服進屋換了下來,把手上的鐲子仔細取下,並著餘下的首飾都一併起好放在衣袖裡,收拾停當,看著鏡子裡的人,不覺飄飄然,背過手去,對著鏡子微微一笑,也算是個英俊小生了。轉念又想,若我來到這裡時是男兒身,此刻是否會仗劍走天涯呢?使勁搖搖頭,揮去自己的奇思妙想,看來我依舊忘不了那個俠客的夢想。

  「哈。」剛走出門去,就被淩雲這一聲哈嚇了一跳。他站起身來,仔細端詳著,「倒是別有一番風情的。」

  「哼。」我斜瞟了他一眼,又笑看著子軒,「可以麼?」

  他眼睛閃過一絲驚異,點點頭,「走吧。」

  「嗯,那二位仁兄,咱們走吧。」我故意壓低聲音,裝作男子的聲音,不顧淩雲的訕笑,大踏步地出門去。

  跟隨淩雲,終於到了傳說中的碧雲居——跟我想的不一樣,卻又仿佛似曾相識,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心裡想著,或許是電視看多了吧。碧雲居是依水而建的閣樓,叫做碧雲居倒不如叫做「碧水居」了,整座建築看起來淡雅古樸,安靜恬然。從外面看起來恰似閨閣繡樓,絲毫沒有青樓樂苑的樣子,卻似一絕代佳人的隱居處。

  站在閣樓下,耳聽得陣陣琵琶聲。看了看子軒,他也聽得入神。這曲子如此不俗,應該就是這位紅葉姑娘所彈。仔細聽來,歌詞聲聲入耳。

  獨立殘陽浴紫衿,西亳繭紙覆霜吟,冷風蕭木伴如今。
  敲碎玉簪宜夢敘,分開愁字與誰禁,清秋難和寂寥心。

  歌聲輕緩,如慕如訴,淡淡的愁緒,淺淺的寂寥,雖然現下正是暖春,可聽了這曲子,竟覺恍惚入了秋。

  「三位公子,我們家小姐今日不見客的。」沿著水面的浮橋,走到閣樓下,我們被守在閣樓門口的小丫頭擋住了去路,這小丫頭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的模樣,說話卻是伶俐乾脆。

  看來得見紅葉姑娘的面兒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瞬時間更勾起了我的興趣。

  「勞煩綠兒姑娘通稟你們家小姐,就說趙某此來是為小姐所托之事。」淩雲客氣地跟那小丫頭說道。

  「那三位公子麻煩稍候,我就去。」小丫頭頗有眼色地引我們進了閣樓,在客廳坐下,又交代一旁的小丫頭下去沏茶,自己快步走上樓去了。

  子軒與淩雲坐了下來,我卻站著四處看著,說不清楚為什麼,總覺得這裡的一切都很有感覺,至於是怎樣的一種感覺,我也說不好。

  「三位公子請用茶。」丫頭把茶水奉上,我也坐了下來,卻看到對面牆壁上的一幅畫,一潭碧水,一葉孤舟,只見舟,不見漿,只見景,卻無人影。整幅畫,所有東西都是單數,說不出的淒清。又見畫上題字:「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碧雲居紅葉」看來這幅畫就是紅葉所畫,取的是李清照《武陵春》的尾句。

  又是這樣淡淡淺淺的憂愁,雖未謀面,但對這位紅葉姑娘已然多了幾分瞭解。縱有才情滿腹,可萬般心事又有誰能知。當日若不是子軒,我怕是也該在此處了,只是卻不知這紅葉姑娘因何不幸才明珠暗投,委身於此的。

  一邊賞畫,一邊聽著琵琶,不想琵琶音卻戛然止住。接著便聽得徐徐的腳步聲,想來是這紅葉姑娘移步下樓了。此刻倒讓我想起白居易的《琵琶行》,「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放下手中的茶杯,心中竟有些緊張期待。

  見到紅葉的那一刻,腦海中瞬時一片空白,「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如面柳如眉。」不似坊間女子,卻如樓中閨秀。

  「讓三位久候,紅葉多有得罪。」她款款而至,輕輕俯身微微低頭做了個福,又兀自起身,淺淺一笑,毫無媚態,並未有小女兒的羞澀之態,卻是落落大方,頓覺滿室生輝,眼前一亮。

  「哪裡,能在此等待佳人,聽得佳音,還品得如此好茶,賞到妙手丹青,這算是我們的福分了。」我看著她,由衷讚歎道。

  「趙公子,這二位是?」紅葉姑娘稍稍轉身問著淩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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