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長孫皇后 | 上頁 下頁 |
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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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中的街道,南北方向有十一條,東西方向有十四條,縱橫交錯如棋盤。其中,朱雀大街從外郭城南面的明德門起,北通皇城的朱雀門,直達宮城的承天門,這條大街縱貫全城南北,把長安城分為東西對稱的兩部分。而朱雀大街位於皇城的那一段,因為兩旁槐樹成蔭,百官署衙也大多分佈在這裡,所以也被稱為「天街」或「槐衙」。 若水頗為好奇地向外邊張望著:「承乾,這邊好像人不多啊。」 承乾嘴角噙著笑,回道:「娘,長安最熱鬧的地方是在東西兩市,那邊才是商賈小販們做生意的地方,像大衣行、鞦轡行、秤行、絹行,都很有名氣呢。」 「那我們……」若水的話還沒說話,便即刻被兒子給打斷了。 「娘,你現在這個身子可是哪兒也別想去的,要是有了什麼閃失,爹非揭了我的皮不可。」承乾語氣堅定道。 若水訕訕地一笑,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父子,算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想到這裡,她忽然微微有些幸災樂禍道:「承乾,你可沒忘了我們今天出來是做什麼的吧?」 承乾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好久才不情願地說道:「知道,去親眼看看那些候選的太子妃。」 若水得意地笑道:「其實也不是很多嘛,房玄齡家的,還有尉遲家的,他們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長輩了。不過是去做趟客而已,你擔心什麼?」 承乾乾脆扭過頭去不做聲,若水忍不住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說他已經是大人了吧,可有的時候還是和孩提的時候沒什麼兩樣。自己又不好和兒子明說,放心,離你大婚的日子還遠著呢,而且你家媳婦的曾祖父和你爹還有一段陳年的舊怨。 等到若水無趣地又將視線轉到了窗外,承乾才不做聲地側過臉,看著娘親不由得心中暗歎,從前就聽淡雲姑姑說過娘親是老天眷顧的人,如今看來真的不得不相信,一身淡紫色的裙裝襯得娘的臉龐更加脫俗溫潤,絲毫不見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其實自己心中明白今天娘親不過是借著自己的由頭想出宮罷了,可是只要看著娘歡喜的神情,一切也就甘之如飴了。 想起爹前幾日的冷怒,他不禁低聲一哼,聽皇祖父說,當年爹自己對祖母也黏得很呢。 車馬先是停在了房家的大門外,承乾先下了車,遣了一個侍從去敲門,自己則跟在後邊。 很快,邊上的一扇小門開了一條縫,一個小廝探出頭來,說道:「我們老爺不在,你們回去吧。」 承乾臉色微微一沉,方才自己已經接到回報說房玄齡回府了,這才算准了時間過來。「叫你們老爺出來,就說高明來訪。」他的語氣間不經意地帶上了命令的口吻。 那小廝畢竟是相府中一手調教出來的,被對方的氣勢一震,立刻回主屋去稟報了。 沒過多久,房家的大門被慢慢地被推了開來,房玄齡還未來得及換下朝服便領著下人跪在門口恭迎太子殿下。 承乾沒顧著理會他們,徑直走回到車邊將娘親從車裡小心翼翼地扶了下來。 房玄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被太子攙扶著的女子不正是本該在後宮的皇后娘娘嗎?再一想到如今皇后正身懷六甲,那要是有了什麼閃失,自己……思緒至此,他不禁冷汗直流。 若水語氣溫和地叫了起,心中暗自揣測,這房玄齡因為上回鄭女的事怕是對自己要避之不及了,不過……自己對他的妻子真的很是好奇呢,一個寧可飲毒也不願接納新人的女子,該有著何等的勇氣與堅持?再想想那句「寧妒而死」,最後惹得李世民竟說:「我尚畏見,何況于玄齡。」若水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欣賞的笑容。 房玄齡一邊謹慎地跟在皇后與太子的身後,另一邊暗示著下人去讓家眷們候在主屋的外邊,預備著皇后可能的召見。 果然,當皇后坐定在主屋的上席後,開口便問:「怎麼不見房大人的妻兒?」 房玄齡躬身回道:「回皇后,下臣的賤內與小兒正在外候著。」 若水微微一擺手,笑道:「房大人太過拘謹了,快讓他們進來吧。」說完,她朝兒子那邊有意地看了一眼,又跟了一句話說:「本宮曾聽聞房大人的千金聰慧謙雅,不知今日可否一見?」 皇后的話語越是平和委婉,房玄齡的心中便越是不安,自從去年開始,他便覺得陛下與皇后間透著一種旁人無法看清的迷霧,而皇后似乎也不單單是賢惠大度這四個字可以概括的了。不過,今日皇后領著太子親自上門,為的應該就是太子妃的事了吧。這樣想著,他反而輕鬆了一些,於是一邊回復著皇后的問話,一邊讓下人將女兒也喚來。 與此同時,房氏和房玄齡的兩個兒子也走進來一同行跪拜之禮。 房夫人雖然意外皇后的突然來臨,不過她的內心倒很是驚喜,上一次見到皇后還是貞觀元年的時候吧。當時陛下執意要賜玄齡美人,被自己斷然拒絕後還試著讓皇后來勸說自己。誰知,皇后只問了自己一句:「若寧不妒而生,寧妒乃死?」而當自己堅定地回了「寧妒而死」之後,她便笑著說:「娶妻如此,實乃房大人之幸也。」 隨後的事情恐怕已是全長安無人不知了,陛下向自己問了同一句話,再以醋相試,終是放過了他們夫妻二人。回家之後,丈夫在聽自己仔細說了前後的經過之後,對自己感歎道:「真是多虧了皇后之庇佑啊。」 那次的經歷是房夫人終生難忘的,如今數年之後再一次見到皇后,依然是清澈如水的氣韻,只是舉手抬足間流露出的聖潔與尊貴讓人無法忘記她母儀天下的身份。 若水靜靜地打量了房氏一會兒,這個女子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種堅忍的氣質,反而周身透著柔和與沉靜,只是左眼上一道深深的疤痕破壞了整張臉的和諧之美,不過倒也稱不上醜陋,不知那又是一段怎樣的故事呢。她面色如常地與房夫人攀談了幾句,直到房家唯一的女兒也走了進來朝自己請安。 與父母不同,這是房子衾第一次見到皇后與太子,除了有些緊張與不安外,她的心中更多的是好奇與興奮。 若水面色溫柔地拉過房子衾的手,說道:「房姑娘長得真是好看,不如就給了我們家做媳婦吧。」 房玄齡一聽,連忙跪下,直呼不敢。其實心中也頗為不願,在朝為官這麼多年,幾經起伏的他怎麼不明白皇族之間的錯綜複雜,更何況是太子,說不準將來自己女兒要面對的就是嚴酷的後宮爭寵。 若水自然聽出了房玄齡的愛女之心,也不勉強,依然笑道:「這麼漂亮的女孩配上承乾也確實不值,方才的話就當本宮沒有說過吧。」畢竟剛剛也不過是自己的試探罷了,可惜兒子竟然完全不為所動,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承乾暗暗歎了口氣,早就看出娘親笑中有異,可自己這時又偏偏什麼也說不得,畢竟難不保明天就傳到了父親的耳中,接著便是一張聖旨就堵得自己沒有後路可言。 這時,房子衾不由得稍稍地抬起頭,恰好與太子的眼神交錯而過。直到幾年之後,當她已是韓王正妃之時,卻依然忘不了那清雅悠然的人影在朝皇后看去的時候,那眉眼之間含笑無奈的溫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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