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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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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學過射箭麼?」沈墨突然問道,掃過黎子何的雙手。 黎子何心下一跳,竟有些慌張,半晌才答道:「嗯,學過。」 其實是還是季黎的時候學過,有一次她一人溜出府玩,路上被幾名無賴乞丐攔住,要盡了身上的銀錢不說,居然還想調戲,好在她反應夠快,雖說最後弄得灰頭土臉還一身傷,也未被他們占到多少便宜,之後雲晉言便教她些防身之術,射箭是她借著機會纏著他教的,後來閑著無事便在季府練靶。 沈墨又疑惑地掃了一眼黎子何,未多問,只是低吟道:「剛剛你那一箭,雲晉言……」 「不會死。」黎子何接過話,三字裡透出的是濃濃的恨意,深吸口氣,稍稍壓抑道:「姚兒與他好歹夫妻一場,明知姚兒為他送解藥,他還能毫不留情……」 說著又有些哽咽,又突然自嘲地笑起來:「當時我怒極,忘了許久不曾練習射箭,高估了手上的力度,那一箭,最多要他半條命。」 「那你……為何要用左手?」 沈墨一句問話,將黎子何生生問住,為何當時會用左手? 恨極,怒極,只想狠狠地打擊報復他!不甘心就那麼離開皇宮,讓他安穩的過下半輩子,當時就想著一箭斷了他的性命一了百了,用左手,是想讓他明白到底是誰奪了他的命! 沈墨見她不語,反倒身上戾氣愈重,轉了話鋒道:「一一,我讓叔父先送他回西南了。」 提到一一,黎子何的神色果然柔軟起來,忙抬眼看著沈墨道:「他的病如何了?還有他身上的毒……我在皇宮未能找到你說過的丹藥……」 「身上的寒氣已經驅得七七八八,還需調養些時日,那毒,回西南便能解了。」沈墨低頭看著黎子何,淡淡的笑,兩眼的光亮一閃一閃,好似滿載星辰。 黎子何的心隨著他的笑容安穩下來,靠回沈墨胸前,雙手仍是抱住他,輕聲道:「沈墨,你帶我走吧……我,怕了……」 睜著乾澀的雙眼,馮爺爺眼裡愈漸黯淡的芒光,姚兒躺在她懷裡臉上安心的笑容,漸漸在眼前放大,又驀地模糊,消失。 她怕了,怕一一也因此受到牽連,他不到七歲,在棺材裡呆了近七載,人生已經殘缺了一塊,若只有她一人,她無所畏懼,可自從看著他從棺材裡慢慢爬出來,睜大了雙眼看著自己,一片純淨透徹,原本那顆定如磐石的復仇之心便動搖了。 馮爺爺死了,姚兒死了,她突然怕,萬一哪天一一也不在了…… 「嗯,我們走。」沈墨臉上,緩緩蕩出一個笑容,隱匿著無邊柔色。 黎子何輕輕舒出一口氣,未來得及再說話,馬車突然一陣劇烈顛簸,馬匹失控般嘶鳴,馬車外車夫急聲大喊道:「公子,那些人追上來了!」 坐在馬車裡能清晰聽見長箭射在車壁上的聲音,黎子何稍稍凝神,便聽到身後的馬蹄聲漸響,雜亂急促,來人恐怕不少! 馬車已經行到雲都郊外,平坦的大路兩邊是片片樹林,雖說冬日綠葉散盡,枝椏仍是密密麻麻,來者人多,敵眾我寡,黎子何又不會武,若要硬拼,即便不被抓住也落得個兩敗俱傷。 沈墨不急,黎子何也未慌,兩人對視一眼,輕輕一笑,互相點頭,已然明白雙方的想法,沈墨伸手,與黎子何同樣泛著些許藥黃的手,看在黎子何眼裡,竟是從未見過的有力與溫暖。 黎子何亦伸出手,兩手相握,十指相扣,完美的契合。 沈墨穩住身形,拉開車簾,冷風灌入,拉著黎子何的手緊了緊,兩人同時出了馬車,車夫不解,卻也不敢分神看二人,一面趕馬一面急聲道:「公子這是……」 剛好馬車到山林轉角處,車夫話未來得及說完,便見自家公子抱著身後的女子,縱身一躍,隱沒在山林中,不過眨眼功夫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墨,他們會追上來麼?」黎子何回頭看著兩人剛剛走過的路,一團漆黑,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會。」沈墨肯定倒,冷清的聲音好似寒夜的風:「我們找地方呆上幾日,等追兵散了再啟程回西南。」 「一一呢?在西南等我們麼?」黎子何聽沈墨如此說,聲音稍稍大了些,跟在沈墨身後,他的長髮隨風飄起,拂在臉上癢癢的,伸手挽開,絲般的觸感,忍不住拿在手中撫弄一番。 沈墨回頭,便剛好看到黎子何挽著自己一撮長髮,輕輕一笑,道:「一一的身體不宜過度奔波,因此他們速度較慢,應該與我們同時到達,有叔父護著一一,不會出事。」 「嗯。」黎子何點頭,沈墨的話,總讓人沒由來的相信,他說不會有人追上來,她加速的心跳便漸漸平緩,他說一一不會有事,她久懸的心便安穩落地。 「一一乖麼?」 「嗯,每日呆在房中看書,基本所有字都識得了。」 「他最喜歡看什麼?」 「我房中的醫書。」 「看得懂?」黎子何寬慰的笑,質疑問道。 「簡單的醫理藥理,應該還是看得懂。」 「那他喜歡吃什麼?糖果麼?」 「嗯,以前喜歡。」 「現在不喜歡了?」 「他不知從哪裡看來,說男兒不可成日溺在蜜罐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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