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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黎子何……還未下手麼?」那個名字,沈墨皺了皺眉頭,隨即鬆開,仍是輕笑。

  「沈墨未到,暫未動手。」

  雲晉言掃了一眼奏摺,放在一邊,臉上笑容愈發莫測:「那,放他一條生路。」沈墨的勢力,未有想像中厲害,而且,好似有了更有趣的法子……對付他……

  「遵旨!」

  「沈墨現在呢?」雲晉言這才抬頭,掃了一眼眼前黑衣人,一直以來他精心培養的心腹,安插于皇宮各個角落,抑或說朝廷各個角落。

  男子正欲開口,突地眸光一凜,看向殿門,眼神剛一觸到,門已經被一掌劈開,隨之而來是魏公公的驚叫聲:「沈御醫!」

  沈墨滿身冰雪,長髮早已如冰柱,眉睫之上都是一片霜白,深藍色的長袍,浸染得好似濃黑,全身殺氣崩現,雙眼冰冷得連眸中血色都要凝住,動作未有絲毫停頓,直直襲向雲晉言。

  上一刻還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心中大驚,一個翻身掠到沈墨身前欲要攔住,被沈墨毫不猶豫一掌劈開,吐了一地鮮血,捂住胸口只看到沈墨身形好似鬼刹,一個眨眼便扣住雲晉言的脖頸,抵在牆壁之上,出口之聲更似被冰雪濾過,冷得人不禁打了個寒顫,「說!子何在哪裡?」

  雲晉言面色微白,未有懼色,輕笑:「你想對朕如何?」

  「子何在哪裡?」沈墨聲音仍是陰寒,毫不退讓。

  「謝公子!你居然膽敢殺朕麼?」雲晉言明顯呼吸不暢,卻不肯示弱,每個字都好似從牙間咬出。

  「呵,我什麼時候怕過你?」沈墨手上力度更甚,笑容是從未見過的詭異,好似滲著血腥味道:「從來只有我想不想,沒有我敢不敢!傷我所愛之人,你以為,還會有上次那般好運?」

  雲晉言面色已經漲紅,沈墨內功太盛,居然連一點反抗餘地都無。

  剛剛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蓄起一掌,狠力劈了過去,還未近身,沈墨長簫在手,揮袖間暗器橫飛,所過之處一片焦黑,黑衣人面露驚慌,左躲右閃幾個來回,勉強躲過毒器,只聽得沈墨又一聲逼問:「最後一次,子何在哪裡?」

  像是壓抑著萬千情緒,欲噴薄而出,聲音低啞而暗沉。

  雲晉言不甘示弱,面色白了又紅,一個字都不肯吐出口。

  黑衣人見勢不妙,忙開聲道:「太醫院後山桃花林!再不去怕……」

  話未完,深藍色的影子好似一陣風從眼前掠過,雲晉言已經跌倒在地,殿外也嘈雜起來,御林軍已經趕到。

  只是來人還未看清刺客相貌,只看到勤政殿殿門打開,好似有人影在眼前閃過,緊接而來是雲晉言的怒斥:「滾!」

  魏公公面色驚白,入門看到黑衣人的屍體,自斃而亡。

  大雪未停,落滿桃樹枝頭,沉沉壓下去,愈集愈厚,好似要將枝頭壓斷方肯甘休。桃樹底,細小的身子,緊緊蜷縮在一起,連微微顫抖都無,雪花一層一層飄下,欲要埋葬這片桃林最後一個活物。

  沈墨身後,卷起一片雪花亂舞,所過之處,只留輕淺痕跡,純淨的雪白,成為最刺眼的顏色,藍色,藍色,他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一片深藍而已。

  風乍起,吹過桃花枝頭,雪落地,撲哧作響。

  沈墨眸光一亮,心念所致,人已到跟前,顫抖著手,扒開積雪,藍色漸顯,白色的雪,滲在黑色的發中,僵冷得沒有絲毫生氣。

  沈墨雙眼好似要滴出血來,一手拿住黎子何的脈搏,一手抵住背後大穴,屏息運氣。

  雪花仍是落下,觸及兩人身畔,突地化開,消散不見,黎子何僵硬的身子,漸漸幻起水珠,溫暖濕潤。

  雪飄,風起,雪化,人散。

  黎子何倏地吐出一口氣,倒在沈墨懷裡,冰冷到麻木的神經找到感覺,溫暖的,濕潤的,緊緊包裹著自己,恬淡的藥香味道,總是能讓自己安心,忍不住想要靠近,用盡了力氣靠那味道再近一點,吸起一口氣,聲音好似悠遠來自遠方:「沈墨……」

  「嗯,不睡了,我……帶你回家……」

  「沈墨……」黎子何又往沈墨懷裡鑽了鑽,恢復知覺的面,帶上苦澀笑意,有了意識的第一個瞬間,竟是想問這個問題:「你曾經……是平西王之子……對不對?」

  「嗯,對。」淺淡的聲音,不帶情感,卻好似暖風一般,總能讓人觸到溫暖。

  黎子何剛剛微睜的眼,再次閉上,好似有什麼從眼角滑過,融入冰雪,再尋不見蹤跡,伸手反抱住唯一一片暖地,黎子何輕笑,帶著不明意味地輕笑:「沈墨……我……做了一個夢……」

  一個很短,又很長的夢。

  夢裡季府未滅,夢裡春光正盛,夢裡她笑若夏花。

  夢裡的爹,拿著明黃色的聖旨,滿面紅光,入了家門樂呵呵道:「黎兒,今日皇上下旨賜婚!黎兒你真真有福啊!」

  季黎面色微紅,嗔怨道:「爹,你說什麼呢?」

  「年近十五還未嫁人,你知道有多少人笑話呢?哈哈,此次居然是平西王世子親自面聖求婚,絕無僅有絕無僅有啊!」季寧滿面春風,說起來格外開心,忽略茶杯落地那一聲脆響:「這位世子,當年可是極得皇上寵愛,連他的名字……」

  「不嫁!」季黎倏地站起身,秀美的臉上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季寧皺眉:「黎兒不可胡鬧!爹與謝千鏘也算多年戰友,他那個兒子,長得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可不比三皇子差!西南不知有多少女子芳心暗許,可惜他天性淡薄……」

  「爹都說他淡薄,淡薄之人,何以談情?」季黎打斷季寧的話,嬌噌道:「爹……你捨得女兒嫁那麼遠麼?」

  季甯躲開季黎,揚著手臂道:「淡薄之人,一旦有心,定會全意待你,如今他親自向皇上請旨,定是對你有情在先……」

  「不嫁不嫁!無論如何,我不嫁!」

  「皇上聖旨已下,豈能由得你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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