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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第四十章 安寧

  「皇上英明!老臣只此一子,皇上一定要為微臣做主啊!嗚嗚……」

  勤政殿內,殷奇跪伏在地上,老淚縱橫,全身顫抖著不停哭求,久未得到答覆,又重重磕頭道:「皇上,犬子死得冤枉,斷不可草草了事,否則微臣他日……他日死不瞑目啊……」

  雲晉言眼皮都未抬,好似殷奇哭喊磕頭都是空氣般的存在,埋頭不知在翻閱何物。殷家幾代單傳,到了殷奇頭上,家中三女一子,只指望殷平來繼燈火,平日對他寵溺有加,恨不得捧到天上去,又仗著當年對為雲晉言立功,自覺有皇上撐腰,殷平必定一生富貴無憂,哪知道進宮吃了一次晚宴便丟了整條性命,連個屍身都是慘不忍睹。

  他與鄭穎無太大交情,更不用說殷平了,可他身上偏偏搜出用金絲線繡有「鄭」字的手帕,金黃色,不是普通人家可以隨便用上的,更何況那金絲線是今年皇上御賜鄭家,只有丞相府可以尋得。鄭穎好男色,滿朝皆知,說不定那夜借酒對殷平意圖不軌,未能得逞便將他那可憐的兒子推入湖中。

  宮中流言皆是如此,殷奇對此更是深信不疑,在他看來,顧將軍為人沉穩,忠心耿耿,若要陷害鄭穎,機會多的是,為何偏偏盯上他的兒子?可皇上對此事很是淡漠,任由朝廷奏摺一本接一本,鄭顧二家互相指證,甚至有從中調和小事化無之意。

  想到這裡,殷奇心中悲痛轉為悲憤,再磕一頭大聲道:「皇上,當年皇上允諾微臣,保微臣全家無憂,富貴榮華,可是如今……」

  「殷御醫對當年的事情,記憶猶新啊……」雲晉言在此時突然抬頭,輕笑著打斷殷奇的話,笑意並未入眼,眼中那一團濃黑看不出情緒,深不可測。

  殷奇心中一抖,壯著膽子道:「皇上,微臣只求皇上為吾兒主持公道,吾兒不可死得不明不白啊!」

  「若說死得不明不白,這世上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多了去了。」雲晉言又是一聲輕笑,看著殷奇道:「殷御醫應該比朕更清楚才是。」

  殷奇語噎,皇上說這話是何意?

  「當年之事,殷御醫若是無法忘懷,朕不介意用另一種方式讓你記不起來,反正你家公子一個人孤單得緊。」

  雲晉言這句話,前面還輕聲細語,最後一句,音調突地轉冷,讓殷奇的身子跟著打了個寒顫,他所瞭解的皇上,一向溫和謙遜,沒有帝王霸氣,極好說話,剛剛那副陰冷語氣,著實讓他心下滲了滲,皇上畢竟是皇上,若要他死,不費吹灰之力,剛剛的悲憤瞬間化作恐懼,忙磕頭道:「微臣失言,微臣失言,請皇上恕罪!」

  「朕以為,殷御醫是明理之人,什麼該忘了,什麼該記得,什麼該追究,什麼該放手,應該是清楚得很。」雲晉言又恢復和聲和氣的模樣,笑道:「殷御醫,朕的以為,可是對的?」

  「是是,微臣一時糊塗!容微臣回府,立刻掩屍下葬!」殷奇雖未做過大學問,雲晉言話中威脅十足的意思還是能聽出幾分,這位皇帝怒起來,狠起來,他是親眼見過的,不敢多語,磕頭請旨退下。

  雲晉言正欲開口准退,突地想起什麼,抬頭道:「殷御醫痛失愛子,身上的病,怕是一時半會無法痊癒,休息些時日再回來吧。」

  「微臣叩謝皇恩!」殷奇又行了一個大禮,由殷平掀起朝中風浪,既然無法追究,他巴不得躲在家裡避災遠禍,聽聞雲晉言讓他「退下」,連忙提好了衣擺快步退下。

  雲晉言抬頭,正好看到勤政殿三鼎香爐青煙寥寥,殷平之死,看似意外,實則……是有人想借他挑起鄭顧兩家的爭端吧?雖說他也想趁著兩家相鬥一併除去,可為他人作嫁衣裳,不是他所喜之事,想讓朝廷亂?他便越是要它安安穩穩!

  殷平一事,因為殷奇突然主動站出,一改先前說辭,道他身上那條手帕,乃自己向鄭穎所討,恰好送給殷奇,因此在他身上不足為怪,並自責管教無方,許是殷奇醉酒,自己掉在湖中。

  殷奇息事寧人的態度,使得朝中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平息,爭鬥雙方沒了托詞,一時偃旗息鼓,由此事引起的動盪好似就此了去,平靜的表面下暗潮洶湧卻是愈演愈烈。

  丞相府內仍是一片陰霾,死氣沉沉,下人見到鄭穎的臉色,更是大氣不敢多出一聲。

  鄭穎只覺得最近諸事不順,兒子跑得杳無音信,養的幾個頗合心意的孌童被逼送了出去,還莫名其妙被扣了個殺人的罪狀,雖然最後說是誤會,可殷奇說那手帕是自己送的,完全是子虛烏有的事,顯然是有人殺害殷平在先,意圖嫁禍在後。

  最重要的,有人參他一本說虐養孌童,鬧得世人皆知他好男色,緊接著那殷平便揣著自己府上的帕子死在湖裡,是個人都會覺得他不軌未遂,殺人滅口,這個巧合,未免過於巧合了!

  能讓官員遞摺子,還能在宮中避開眼目來殺人,這事也只有顧衛權的勢力能做到。

  「本相去找那個,那個叫黎什麼的,黎子何!」鄭穎越想越不對,「嘭」地放下茶杯,怒道:「妍妃被打入冷宮,他就在場,他不是要與本相合作麼?只要他出來指證顧妍琳暗害姚妃龍種,而且月前皇上所中之毒來自西南郡,此番,定要拉下顧家!」

  「相爺冷靜。」暮翩梧坐在輪椅上,臨窗看院中樹葉凋零,淡淡道:「相爺未曾想過,除了顧將軍,還有何人有遞折殺人的能力麼?」

  「沒有了!」鄭穎大手一揮,忿忿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顧衛權怕是被奪了二十萬兵權,急了吧!怕我一人坐大,才設計了這麼一連串的陰謀,想要拉我下馬!」

  「哎,相爺怕是算漏了一人呢。」暮翩梧輕歎一口氣,仍是一瞬不瞬看著窗外,道:「若你與顧將軍內鬥,漁翁得利……」

  「你說這事是皇上幹的?」鄭穎牛眼大瞪,不太相信。

  「不一定。可不是沒有可能。」暮翩梧轉過輪椅,對著鄭穎緩緩道:「相爺無需與顧將軍爭一時之氣,倘若手中真握有顧將軍的把柄,要除去他,並非難事。」

  「什麼把柄?」

  「相爺剛剛還提過。若是顧家給皇上下毒一事有證有據,顧將軍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暮翩梧聲音輕緩,卻很是有力。

  鄭穎怒道:「那你還讓我冷靜個什麼?去找那個黎子何出來作證不就行了?」

  「相爺又心急了,黎御醫只能證明毒的來源,卻不能證明是顧將軍授意。」

  「那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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