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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顧衛權渾身一抖,急聲道:「臣聽聞小女在宮中犯錯,故連夜趕回面聖謝罪,其他一概不知!」

  「哦?」雲晉言這才抬起頭,停下筆,臉上表情狀似不解道:「前陣子西南郡長之女被人劫出宮,朕細數宮中之人,與西南郡長相熟,且熟悉宮中禁衛之人,好似只有一人。」

  「皇上明察!臣駐守西南,恪盡職守,與西南郡長只因公務有過數面之緣!」

  「呵呵,這麼說是朕多疑了。」雲晉言釋然一笑,接著道:「這麼說,前幾日有人來報,平西王做客將軍府,也是誤傳?」

  顧衛權心中一抖,冷汗都快冒出來,前面兩件事不知是何人有意為之,將矛頭指向自己,可平西王日前登門造訪,的確屬實,他非文人,有詭辯之才,乾脆如實回答道:「平西王的確到過將軍府,只是……」

  「顧將軍無需解釋,你駐守西南多年,平西王登門道謝也無可厚非。」雲晉言打斷顧衛權的解釋,拿起手中的一份奏摺,道:「這倒也提醒了朕,這麼些年顧將軍手握重兵,承擔護國重擔,必定也是累了,聽聞顧將軍靡下莫副將年輕有為,為將帥之才,可有此人?」

  「有,但是……」

  「好,傳朕指令,升莫菱為右將軍,分管顧將軍手下二十萬大軍,守西南邊關。朕聽聞西南潮濕,於養生不利,西北反倒與雲都天氣相近,不如顧將軍先回雲都修養,三月後再前往西北駐守。如此安排顧將軍可有異議?」

  「臣叩謝皇恩!」顧衛權磕頭謝恩,這句謝卻是底氣不足,若是不願回來,便有勾結平西王之嫌,可這麼回來一次,損失二十萬兵力,這一刀,當真割到他心眼裡去了。

  「哈哈,鄭丞相果然有慧眼,他這摺子,朕是准對了!」雲晉言爽朗大笑,將手中的摺子放在一邊,對著顧衛權道:「愛卿快快平身,去了西南便速速準備回雲都修養,朕還需要顧將軍多多指點才是。」

  顧衛權謝恩起身,轉身退出勤政殿,手中的拳頭捏的卡擦作響,鄭穎,果然是他!朝中與他作對的只有鄭穎一人,能在宮中劫走秀女的,不是自己,便只有他有這個能耐,還有妍兒殿裡的藥,向來便只有他力挺姚妃!以為削弱他的兵權便能獨掌大權?癡心妄想!

  勤政殿內雲晉言眸光漸沉,屬於他的,必會一點點拿回來。

  「皇上,顧將軍當年隨先帝打下江山,忠心耿耿,理應不會……」

  「在權勢面前,沒有人會一成不變。」雲晉言肯定打斷魏公公的話,若當真忠心耿耿,便該及早交出兵權,手握重兵還與平西王走近,便容不得他再多留了……

  「黎御醫今日可曾過來?」雲晉言突地話鋒一轉,看著魏公公問道。

  「回皇上,未曾過來。」魏公公如實回答,低著頭猶豫片刻,又開口道:「皇上,老奴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講。」

  「朕的脾氣你該是清楚,有話直說便是。」

  「那黎御醫……皇上既然知道真相,為何留他?」魏公公問出心中的疑問,皇上明知他的中毒和妍霧殿的藥材與黎子何有關,為何還不除掉他,甚至升他為御醫?

  「黎子何,生為乞兒,四處漂泊,六年前停留雲都,爺爺病逝,曾被官府杖刑,撿得一命,三年前拜沈墨為師,隨後入太醫院。他有膽量給朕下毒,再給朕解毒立功,有謀略為顧妍琳除去姚妃,失敗後察覺朕的意願,轉而嫁禍給顧妍琳,呵呵,這個人,還算聰明,貴在無身份無背景。」雲晉言盯著半人高的摺子,眼神幽亮,淡笑著緩緩道來。

  魏公公仍是有些不解,鞠躬道:「老奴愚鈍,猜不透皇上用意。」

  「呵呵,無身份無背景,用之,感恩戴德,棄之,猶如敝屐。」

  魏公公噤聲,瞬間想到自己,由一個小太監,迅速升為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感恩戴德還是猶如敝屐?不想被皇上廢棄,便只有忠心耿耿一條路。

  雲晉言輕輕一笑,幽深的黑眸一望不見底,更何況,這個黎子何,比自己想像中有趣得多……

  「傳黎御醫診脈。」

  第三十五章 棋局

  初冬的天,白日時間縮短了許多,黎子何回到太醫院時,時辰不晚,可天已經是灰濛濛的一片,一路上都在回想剛剛在丞相府的場景。丞相府對暮翩梧很是恭敬,「暮公子」前後不敢有怠慢,鄭穎顯然不知道暮翩梧對她交代了二人的關係,表面看起來,兩人還真如父子一般。鄭穎對她所說的醫治之法概不多問,對她提出的每月初一十五到丞相府也沒有異議,言語間毫不在意上次自己對他的那份威脅,又或者說,他讓自己替暮翩梧醫腿,是默認了他們之間的合作關係?即便不是合作,至少不是敵人……

  黎子何入了後院,抬頭正好看見自己小屋裡燭光透過輕輕闔上的門流瀉出來,沈墨定是還在屋中等她,今日許多不清楚的問題,恐怕要從他那裡才能得到答案,思及此,心中沒有來的一陣安穩,腳下動作未慢,推門進屋。

  沈墨正坐在桌前翻看黎子何的醫書,燭光一閃一爍,映得他面上也是一明一暗,看到黎子何的瞬間眸光微微一亮,隨即恢復如常,淡淡道:「回來了。」

  黎子何頷首,踱步到他旁邊坐下,未等她開聲,沈墨又道:「你要查的郝公公,六年前葬身火海。」

  「火海?」黎子何詫異,皇宮之中,豈會輕易失火?

  「不錯。」沈墨肯定道:「六年前皇后居住的紅鸞殿突發大火,直到夜半突下大雨才將壓下火勢,紅鸞殿中所有物什化作灰燼,只有皇后身邊侍女僥倖逃脫一命。」

  侍女,那便只有姚兒了。當年她驅盡紅鸞殿宮女太監,只留得一個最信得過的姚兒,郝公公為何會在紅鸞殿?他是自雲晉言還是三皇子時便跟在身邊的太監,若說雲晉言真要有信得過的人,他便是那第一人。

  本以為他只是年老出宮,卻未想到命隕紅鸞殿,少了他,當年之事便又少了根線索,黎子何微闔雙目,靜靜坐著,知曉當年事件的人,如今可以問的,便只有一個馮宗英,可她實在不想他再為了季家的事憂心,如今這般過完餘生,遠離這些是非便是最好。

  突地覺察到手上一陣溫熱,暖意夾雜著濕潤,是沈墨握住了她的手,黎子何心下一跳,驀地抽開手,從未在意過手心的溫度,此時卻突然覺得一陣沁涼,忽略掉心中的異樣,撇過眼問道:「季府一事,我只知道雲晉言以謀殺平西王為由治罪,下令誅殺滿門,你可還知道其他細節?」

  沈墨眸光一暗,沉默半晌,怔怔看著蠟燭上跳躍的火焰,突地開聲問道:「是不是所有害過季家的人,你都不會放過?」

  「不錯。」黎子何毫不猶豫地回答,季府家大業大,不可能雲晉言一聲令下便瞬間崩塌,這其中有多少人得利,多少人出謀獻計,如今就該有多少人償命。

  「不管是直接間接還是有意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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