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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呵呵,黎醫童,這後宮女子的狠絕,是你無法想像的。」妍妃掩嘴輕笑,剛剛還是側身歪著,正坐起身道:「黎醫童,我早已把你當做自己人,說話也就不遮遮掩掩了,那個姚賤人,說到頭也不過是個丫鬟,憑什麼與我平起平坐?更何況,無姿無色,穿著一身紅衣便以為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笑話,皇上會喜歡這種低賤女子,那才是怪了!」

  「娘娘說得是。」黎子何垂首隨聲附和。

  「偏偏她不知好歹!仗著皇上的一點憐憫,便想得到更多!此番她拿下自己的孩子,既可以拉我落馬,又可以博得皇上同情,呵,也算她聰明了一次。」

  殿內已經被人清掃乾淨,茶具也煥然一新,妍妃倒了杯茶,捧在手裡輕轉茶杯,一邊看著黎子何笑道:「又讓黎醫童見笑了。你剛剛說,想到解決之法了?」

  黎子何頷首,恭聲道:「既然娘娘說把子何當做自己人,子何也便不拐彎抹角了,子何以為,娘娘也想到了解決之法。」

  「哦?說來聽聽。」妍妃仍是帶著笑意,卻像帶著溫柔的劇毒。

  黎子何繼續道:「娘娘打算犧牲小橘?」

  「呵呵,我還是那句話,黎醫童果然聰穎。」妍妃微微一笑,好似春日裡含苞欲放的小花,一句話說得雲淡風輕。

  黎子何垂眸輕輕一笑,接著抬眼道:「子何以為,娘娘也可以狠絕一次。」

  「你的意思是?」妍妃手裡的茶杯蕩了蕩,灑了些在手上,她乾脆放下茶杯,蹙著眉,瞥了眼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一手輕撫上,不確定道:「讓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娘娘既是明白,子何便不多說了。」黎子何再作一揖,續道:「子何先行告退。」

  妍妃愣在矮榻上,失神地點點頭,又翻了個身,好似睡去。

  妍霧殿外陽光燦爛,微風染著寒氣鑽入黎子何的衣襟,她平視淨得刺眼的皇宮,表面愈是乾淨,內裡愈是骯髒,是不是,她該慶倖自己死過一次,如此才能跳出局外,冷眼看清身在局中而不自知的眾人小丑般鬥得你死我活。

  姚妃,果真不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姚兒,若真如妍妃所言,她居然能對自己的孩子下手,這個女人當真可怕,可是姚妃狠得下心,妍妃也不會比她弱,犧牲小橘是必然,至於是否願意利用她肚子裡的孩子來倒打一耙,便由她自己選了。

  黎子何快速回到太醫院,只覺得這幾日過得匆匆忙忙,很多情況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事情便一件接著一件,來得讓人措手不及,倘若知道妍姚二妃這麼快便會鬥起來,她也不會急著給雲晉言下毒了,如今這麼多事情撞在一起,他會不會已經有所懷疑?又或者,他自己心中有底,放任二妃互鬥,到頭來兩敗俱傷,他損失的也不過是兩個孩子,呵,一個都可以不要了,多兩個又有何妨?

  黎子何來到馮宗英的書房,又見他看著醫書發呆,咳嗽了兩聲,道:「大人,子何有事請教。」

  「什麼事?快說!」馮宗英好似被他嚇到,身子一抖,猛地抬頭,不耐煩道。

  「姚妃娘娘的病……子何有些不解……」黎子何猶疑地開口,故作不解道:「上次娘娘診喜脈時曾讓子何探過脈,除了身子有孕,子何並未探出其他異常,可那日娘娘的狀況又好似極不正常,大人可否指點一二?」

  馮宗英的眼神閃了閃,要直接說他也不知道吧,覺得太丟人了,要實話實說吧,馮宗英瞪了眼黎子何,就這小子事多,嘟囔道:「那事無需你多管,先顧好給皇上解毒再說!」

  黎子何頷首,拿了本書坐下翻看,馮爺爺果然知道姚妃的病因,怕是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至於雲晉言,那日過後便沒再喚她解毒,許是身體已經大好,便未放在心上了。

  「你那個師父,去哪裡了?」馮宗英突然想到沈墨,雖說還未正式授予御醫一職,這皇宮也不是他想來便來,想走就走的吧。

  黎子何心中一緊,只有搖頭道:「子何也不甚清楚。」

  馮宗英懷疑地瞥了他一眼,若非李御醫私自帶沈墨進宮,他可不會那麼容易就答應他入太醫院,如今更是轉眼不見人影,當他這個院史不存在的?

  「你還坐著作甚?皇上說過讓你今日去給他解毒。」馮宗英再次把對沈墨的不滿轉嫁在他這個徒弟身上,鼓著眼睛喝道。

  黎子何連忙起身,合上書,躬身道:「那子何先過去了。」

  解毒地點仍是在龍旋宮,雲晉言見他進門行禮,只是淡淡瞟了一眼,喚他起身便自行往里間走。

  同樣的水汽氤氳,同樣的暖霧四溢,也同樣的冷漠疏離,黎子何看到內間水池裡上浮的粟容花瓣,經過熱水浸泡,一瓣瓣舒展開來,吸足了水分,恢復幾分嬌嫩,再回頭看赤裸上身趴在榻上的雲晉言,被粟容花種這麼折磨一番,渾身消瘦不少,精神也比往日差了幾分,看人的眼神倒是更加淩厲。

  黎子何放下藥箱,拿出針排,仍是用雙手輕壓穴位,比起上次順手許多,只是雲晉言跟上次比起來倒有些異常了,明顯繃緊了身子,不太放鬆,背上細密的水珠,不知是水是汗,黎子何開口道:「請皇上放鬆一些,此次定不會有意外。」

  黎子何剛一出聲,雲晉言的身子便松下來,好似還輕歎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黎子何,目光閃爍,又好似極其仔細,最終閉上眼,不再動彈。

  黎子何抽出銀針,凝神辨穴行針。

  雲晉言壓抑住心中怪異的情愫,閉眼之後的漆黑使得時間突然漫長起來,身體的各種感知也更加敏銳,以前從未留意過的龍涎香飄在鼻端,赤裸的後背不時一抹涼氣掠過,銀針行過之處,若有似無的酥麻感,好似帶走淤積體內多日的疲累,安靜恬淡的空氣和身後人散發出的氣息,讓他沒由來的覺得舒適愜意。

  「皇上,針灸已完。」黎子何抽回銀針,放入針排,跪下稟報。

  雲晉言起身,睜眼瞬間剛剛的感覺再次灰飛煙滅,隨手拿了件衣服披上,道:「你的醫術,只做一名醫童,是不是有些委屈了?」

  黎子何磕頭正欲答話,雲晉言又開口道:「黎醫童救駕有功,今日起晉升為御醫,與殷御醫一道,輪流給朕看診。」

  雲晉言的語氣很隨意,卻透著毋庸置疑的肯定,黎子何未料到如此順利,仍是立馬反應過來,重重磕頭道:「謝皇上恩典!」

  話剛落音,便聽到守在宮外的魏公公急聲道:「稟皇上,妍妃娘娘與姚妃娘娘在桃夭殿……好像……好像出了些事……」

  聞言,雲晉言面色一冷,對著黎子何道:「跟朕來。」

  黎子何暗自詫異,妍妃動作如此之快?而且,雲晉言看似隨口讓她跟去的一個行為,實在是耐人尋味,他是早就料到那裡的一場爭鬥,會用到御醫吧?否則怎會第一時間想到讓自己跟上……

  桃夭殿一向熱鬧,而今日更甚,一向低調的妍妃,今日帶足了太監宮女,殿外左右兩排站得整整齊齊,殿內則皆是姚妃身邊的人,眾人聽到魏公公的唱到聲,皆是一顫,跪下行禮,山呼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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