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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沈墨上好藥,拿紗布好好掩住傷口,見她已經睡著,拿被子替她蓋好,再在黎子何衣櫃裡翻了些衣物放在床邊,忙完這些,再次坐回桌邊,淡淡看著黎子何,掃了一眼桌上豔鳶草磨成的粉末,這劇毒他比誰都清楚,竟是在黎子何櫃中發現。

  粟容花豔鳶草都是西南特有的藥草,雲都地處北方,少有人識,用它們在皇宮下毒,的確很難暴露,可是用粟容花種也便罷了,那豔鳶草……究竟為何定要置人於死地?又想置誰於死地?

  沈墨將豔鳶草握在掌心,猶疑片刻,塞入袖中,抬頭看著黎子何,歎了口氣,輕聲道:「既是如此,我陪你……」細微的一句話,伴隨著若有似無的嘆息,被夜風吹散,融入空氣中,好似從來不曾存在,沈墨最後看了黎子何一眼,起身離開。

  黎子何再次醒來,是被人搖醒的。

  「黎子何!黎子何!」鄭韓君想要喊醒黎子何,卻不敢太大聲,只能憋著聲音,不停推著黎子何的肩膀。

  黎子何感到背上一陣疼痛,才聽到有人在喚她,迷糊地睜眼,一見鄭韓君在眼前放大的臉,意識立刻恢復清明。

  「何事?」黎子何淡淡問道。

  「你終於醒了!快快,你快起來!」鄭韓君見黎子何醒了,面上一喜,隨即又想到什麼,擔憂地催促黎子何,一手伸出打算去掀黎子何的被子。

  黎子何眉頭一鎖,厲聲道:「慢著!昨日受了鞭刑,怕是下不得床,你有話直說便是。」

  黎子何受刑?好像隱約聽到過。鄭韓君放下手,剛剛太過心急,忘了這麼回事。

  「不行!怎麼著你都得下床,銀銀……銀銀還等著你去救呢!」鄭韓君一想到沈銀銀,急得眼都紅了一圈,在黎子何眼前著急地走來走去。

  黎子何面不改色地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可否說得詳細些?」

  鄭韓君按捺住焦急,在桌邊坐下,沉聲道:「昨日皇上整日未出勤政殿,任由殿外如何求見都不見開門,最後馮院史壯著膽子撞開門才發現皇上在殿內昏睡不起,可也找不到具體原因。最後馮院史估計皇上可能是累著了,便令人將皇上送回龍旋宮休息,本來以為這是就這麼完了,等著皇上醒來便好。可昨夜馮院史又突然說皇上是有人投毒,投的個什麼容來著,記不得了,這麼一說事情就嚴重了,昨夜皇宮鬧翻了天,從西苑開始找兇手,可是!可是……那毒藥居然在銀銀那裡!昨夜銀銀便被人抓了去,你快些起來想想法子,怎麼可能是銀銀投的毒?」

  「為何不可能?」黎子何抬眼,面無表情地看著鄭韓君。

  鄭韓君眉心一跳,心頭更是一空,像被人從高空扔下去一般,為何不可能?他說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銀銀那麼單純善良的姑娘,本來就是為了你才進宮,幹什麼去毒皇上?更何況那毒究竟投在哪裡都不知道,只是在銀銀那裡找到了藥,銀銀身上一向帶著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總不能因為這個就隨便定罪吧!」

  「鄭公子,宮內鬥爭,你在官家長大,應該是比子何更加清楚。銀兒日前被皇上傳喚,與皇上單獨相處過,如今皇上中毒,偏偏在她那裡找到毒藥,這罪,不是單單我們說一句不可能便可以開脫的。」

  「你!」鄭韓君見不得黎子何一副不鹹不淡的模樣,拍桌而起怒道:「你他媽到底是不是銀銀的師兄?她為你入宮,如今出了事,你難道就不內疚?還硬要把罪名往她頭上扣!」

  「鄭公子!」黎子何沉聲打斷鄭韓君的話,冷聲道,「子何不是不關心銀兒,而是在分析目前的形勢,若是大喊大叫能解決問題,子何即使負傷也必與鄭公子一起。」

  「你說的形勢就是他們逮到銀銀,認准銀銀就是投毒者,就算有真正的兇手,也由銀銀做了替罪羔羊!」鄭韓君不耐煩地大聲道。儘管他不願承認,可毒害皇上這麼大的罪,除非找到真正的兇手,否則就算沒有切實證據是銀銀所為,她也必定不能脫身。

  「不錯,子何正是此意。」

  「那件事你是否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毒?難道沒有其他人下毒的可能性?」鄭韓君極力控制情緒,沉聲問道。

  「根據剛剛鄭公子所說,讓人昏睡不醒,脈象無異,還帶有一個容字,該是粟容花種。粟容花種,生長在我國西南方,在雲都,只有雲瀲山才有……」

  鄭韓君聞言,心慌爬滿臉上,呆坐在一邊突然沒了法子,本來來找黎子何想想為沈銀銀開罪的辦法,可他這麼一番話,讓自己越來越確定,這次銀銀凶多吉少!

  「那,那怎麼辦……」鄭韓君臉上頓時失了神采,說話也沒了底氣。

  黎子何輕歎口氣道:「子何有一計,不知鄭公子可願聽?」

  「什麼?」

  「你,帶著銀兒走。」

  鄭韓君的心像是被黎子何這句話猛地敲了一下,久久不能平靜,張大了嘴巴,支吾道,「你……你說讓我帶銀銀走?」

  「不錯。」黎子何闔上雙目,輕歎口氣道,「要麼你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真凶,要麼你找到銀兒不可能下毒的切實證據,要麼……就帶她走……」

  鄭韓君怔住,帶銀銀走,算是什麼?劫獄?私奔?

  「我即便是想要救銀兒,也是有心無力,鄭公子可回府考慮清楚。」黎子何將腦袋轉了個方向,不再面對鄭韓君,睜眼呆呆地看著床沿側面暗灰的牆壁,上面幾絲殘破的蜘蛛網隨著小窗吹入的風輕輕搖曳。

  鄭韓君心亂如麻,雖說他生性好玩,不管他爹如何打罵也不願跟著其他貴公子上學堂考科舉入朝為官,只想自由自在怎麼高興怎麼來,可他也不是不知分寸之人,明白此次若真要救銀銀,不是平日闖禍胡鬧那般簡單。

  鄭韓君正在猶疑間,卻聽黎子何突然問道:「鄭公子可是捨不得錦衣玉食的生活?」

  「不是。」鄭韓君緩緩搖頭,在他爹做上丞相之前,也不過一介布衣,那時候家裡沒多少銀子,可他每日與街頭同齡孩子玩在一起,吃在一起,絲毫不覺得生活艱苦,或是低人一等。

  「那是害怕日後顛沛流離的日子?」

  「不是。」鄭韓君仍是搖頭,別人看來顛沛流離的日子,在他看來,夠新鮮夠刺激夠自由,甚至早就不止一次地幻想過與銀銀仗劍江湖的人生……

  「不願放棄三妻四妾的齊人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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