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清宮絕戀之醉清風 | 上頁 下頁 |
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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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院內的桂花開的極為茂盛,清淡美麗,幽香四溢,繁花壓枝,香韻滿園,淡黃色的小花朵簇簇層層的綴滿枝頭,甚為可愛。我在枝頭摘下一蔟桂花捧在手心,萬紫千紅,桂子送馨的秋天終於來臨了。 微風掀人衣襟,如嬰兒鼻息般和熙,花瓣隨風飄落,滿園馨香,可我心有如百孔千瘡,再也提不起興致。 當時出來的匆忙,沒有攜帶任何的隨身衣物,所以整箱子的衣裳飾物都是太后所賜,我翻了翻,又重新塞回箱中,歎了口氣,似乎沒有什麼需要帶走的。 「姑娘你是要走了嗎?」琉璃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眼角微紅。這半年多的相處,我們情同姐妹,又幾乎無話不說,這諾大的園子裡,除了太后和皇兄,相伴我最久的就要數她了。 「嗯,我要回家去了,別難過,我還會來看你的。」我扯著琉璃的辮子,好生安慰她。與我同歲的琉璃,有著一張稚氣未脫的圓臉,嗓音清脆,豪爽能幹,我一直都很喜歡她,不曉得在我離開後,她又會被指派到誰的身邊。 「姑娘,我捨不得你,」她抱住我,我眼圈一紅,心裡很是感動,如果她僅僅是個普通的丫鬟,或許我還能帶她一起回去,但是,她不僅是個宮女,還是侍奉太后的宮女。 我拍拍她的肩膀,「我該走了,」臨到門口的時候,琉璃又叫住我,「姑娘,這個,你也不帶走嗎?」 琉璃手中捧著的深藍色包裹深深的刺痛了我的眼,我狠狠心道:「扔了吧。」 琉璃驚訝的瞅著我,不敢再問下去,只是走上前幾步,將它塞到我的手中。我手上輕顫了下,將之抖落。 包袱應聲落地,從未紮緊的口中緩慢滾出兩個泥娃娃,可惜,已面目全非。我蹲下身體,含著眼淚將他們小心拾起,揣在胸前,禁不住慟哭出聲,我和六哥哥的緣分就像這泥娃娃一樣,徹底的支離破碎了。 …… 村頭的紫藤蘿,葉片正紛紛落下,依稀記得離開之時,正是紫藤吐豔時節,紫中帶藍,燦若雲霞。李白曾有詩云:「紫藤掛雲木,花蔓宜陽春,密葉隱歌鳥,香風流美人。」生動地刻畫出了紫藤優美的姿態和迷人的風采。可如今殘葉枯藤,徒留蕭瑟,正應了我此時的心境,倍感淒涼。 紫藤樹下,赫然站立著一個人,霞光透過枝葉打在他的臉上,有些模糊,又很真實,一年前,這熟悉的場景還猶在眼前。那時的我們,我對他情由獨衷,而他步步退讓,只因為虛無飄渺的猜測,當時我不明白,現在更是難以理解。君臣之道在他眼中,竟然比我更為重要嗎? 「雅兒,」他伸手拉我,我本能的閃躲著。 他扯住我的雙臂,把我往他懷裡帶,我用眼睛瞪他,用腳去踹他,甚至用牙齒去咬他仍是無濟於事,我忿忿道:「你放開我。」 他不管不顧的抱緊我,在我耳邊輕聲道:「雅兒,你這是怎麼了?我們久未相見,你這是在怪我嗎?」 我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不用再隱瞞我,我全都知道了。皇上給你指婚,而你,欣然應允了不是?」 他渾身一顫,將我擁的更緊,我死命的推開他,又道:「當時我就在禦書房內,你沒有想到吧?」我含著淚,邊說邊笑。 他晃著我的身體,「雅兒,你聽我說,」我搖頭,當時是他不願聽我的解釋,如今,該是我放棄了。我寧願留著這份臆想,也不要聽他說出更為殘酷的話。 「皇上親自指婚,沒有人能抗拒,雅兒,你替我想一下。他是君,我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是指婚這種事。」他的言下之意還是在怪我的不懂事,怪我的無理取鬧,甚至是在責怪皇兄的亂點鴛鴦。可是,他自己就沒有一點錯嗎? 我冷笑道:「沒有人抗拒嗎?你不會,可是,紀昀會。」 「紀昀?」他愣了下,「這又與他何干。」 「在你離開後不久,皇兄召見了紀昀,要將格格許配與他,卻被他當場回絕了。」我一口氣說完,然後抬眼看他。我從來沒有和他鬧過脾氣,可是這次,他不僅傷了我,更讓我覺得隱隱的失望。 傅恒冷著臉聽我說完,靜默半晌方道:「雅兒,你是在拿我和他做比較嗎?」 我微微一怔,在我內心深處,其實從來都沒有拿他們做過任何的比較,因為我一直認准傅恒會是伴我一生的那個人,在我心中他總是佔據了特殊的位置。可是現在被他提及,我不由自主的將兩者放在了一起。我鬱鬱道:「我不想拿你同任何人比較,可我不明白,為何紀昀能做到的,你卻不可以。」 他悶聲不語,似在回味著我們方才的對話,目光閃閃,像針尖似地紮進人心。他朝我走近一步,我頭也不回的往家中走去。 他追過來,緊扣住我的雙手,「雅兒,我們之間的事情為何要別人摻和進來?」 「摻和?」我不懂。 「你不覺得全是因為紀昀,你才會同我疏遠的嗎?」傅恒兩眼低垂,露出憂慮困惑的神情。 我無法接受他這樣的說辭,也不願同他解釋,我不敢相信這樣的話竟然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這同惡人先告狀又有何分別?為什麼他要把所有的罪責全都怪在別人的身上,而不能好好的反省下自己的所作所為。 我氣急,卻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定定的看著我,又道:「半年前的那場大火,你為了他和我吵上一架,現在又是為了他來指責我。雅兒,究竟是你變了還是我變了?」他的手撫上我的臉,輕輕的婆娑著。 我甩開他的手,心上湧起一股冰徹骨髓般的涼意,又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煩躁,如果他能同紀昀一樣在皇兄面前堅定的回答出「不」字,我和他根本不用面對現在這樣的問題。 「六哥哥,」我儘量心平氣和,「或許你有你的難處,可是雅兒愚鈍,實在是參透不了。」我歎了口氣,疲憊的說道:「我先回去了。」這一次他沒有再阻攔我,而我無精打采,失魂落魄的走回了家。 這次見面,我們不歡而散,往日的溫情似乎漸行漸遠了。 又到瑞雪霏霏的臘月嚴冬,窗上繪成了晶瑩的冰淩花,屋簷下掛著條條冰柱,外頭是朔風凜凜,銀裝萬里,有人經過時厚實的雪堆在腳步下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我躲在屋裡,手中捏著本《李義山文集》,一頁一頁的翻著。光陰如梭,這一年又過去了。我微微歎息,思及去年的這個時候,六哥哥自寒風中踏雪而來,執起我的手,牽我上馬,南下的這段時光雖然短暫,卻是我們在一起的最開心的日子了。 「篤篤」的清脆敲門聲,打破了屋內的沉寂,「進來吧,」定是聽蓮又做了點心來,自打我回來後,她就變著法子給我做這做那,說是我從宮中回來,不見豐腴反而日益消瘦,要給我好好的補回來。 果然,聽蓮笑眯眯的舉著託盤進來,她一手端起碗,另一手在我面前輕輕扇了下,「嗯,好香,小姐要不要嘗嘗?」 我好笑道:「今天又做了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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