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清宮絕戀之醉清風 | 上頁 下頁
三七


  對她的印象不再是初次見面時的空谷幽蘭,國色天香,也不再是她答應去京城為晴嵐哥哥治病時的通情達理,賢淑恭良,現在的她有些不可理喻,偏偏六哥哥還被蒙在鼓裡。在他眼中,瀟湘仍是知書達理,識大體的大家閨秀。我得尋個恰當的時機提醒他,我冷眼旁觀比身在此山中的他看得透徹,希望他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我並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信不過瀟湘。

  歸途順流而行,又應了風向,因此比去時少花了兩天的工夫。時至船靠岸時,已近黃昏,天微擦黑。

  「雅兒,我先送你回去,再和瀟湘姑娘進宮面聖。」六哥哥一臉的疲憊,這些日子南下千里之遠,又到處奔波,還要疲于應付各種突發狀況,真夠難為他了。

  「傅大哥,瀟湘想儘快為張公子治病,他的病情不容樂觀,可再拖不得了。」瀟湘嚴肅地說道。不知她此言是真是假,六哥哥聞言面色一變,我也是心頭一凜。

  「六哥哥,你不用擔心我,我可以自己回去,還是救晴嵐哥哥緊要。」大局為重,明知瀟湘刻意擠兌我,我還是忍下了這口氣。

  六哥哥遲疑片刻,方應道:「那你一路小心。」

  我點了點頭,我顧慮的倒不是如何回去,而是回去以後怎麼和爹還有如風交代失蹤的幾十天裡所發生的事情,當時是逞一時之快,不計後果,家裡定是炸開了鍋。南下途中,又恰遇紀昀,只需他在爹面前添油加醋地說上幾句,就夠我受的了。

  第十三章 坦白

  已是回到家後的第十日,我仍是被勒令不得邁出房門半步。那日的情景歷歷在目,爹的話也時常在我耳邊回蕩。

  爹罰我長跪在娘親的畫像前,他的第一句話便是:「若涵,我對不起你,有負你的重托。」他神情恍惚,幾欲肝腸寸斷。

  我咬著嘴唇,明知這次是自己不對,卻也不願認錯。

  一直耗到後半夜,我揉著僵硬的膝蓋和發麻的雙腿,爹坐在我身旁,一言不發,大有我不認錯就絕不允許我起身之勢。

  老高、聽蓮和如風在門外求了幾個時辰,爹一律不予理會,我也明白這次是真的傷了他的心。

  天快亮時,疲憊不堪再加上滴水未進,終於支持不住,昏厥過去,失去意識前最後看到的爹悔恨焦慮相間的臉龐。

  醒來後,爹沒有再問我半句,只是苦口婆心地說道:「滿人向來早婚,傅恒身居高位,又是當今皇后的親弟弟,不可能沒有嫡妻。若你甘願為妾,我也無話可說。」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在我平靜無漣漪的心湖激起千層浪,從來都沒有深思過這個問題,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不想現實就是這般殘酷,我遲早要面對。我不可能不介意他早已娶妻的事實,即便他再憐惜我,這始終是橫亙在我和他之間難以逾越的障礙,除非我可以做到什麼都不在乎,只為能與他長相廝守。

  獨自站在窗前聆聽雨點敲打屋簷的聲音,落寞而帶著些許的涼意。

  一個細微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我輕聲道:「聽蓮,放下就出去吧。」這些日子我足不出戶,每到吃飯時間自有人送進來。

  「雅兒,是我。」如風帶著一身的寒氣闖了進來,還混雜著難聞的酒味。

  「哥,你喝酒了?」我皺眉道,「還喝了不少。」

  他用力地扳住我的雙肩,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手上突然加了把力將我往他懷裡帶去,我掙扎著:「哥,你這是怎麼了?你喝醉了。」

  他一手禁錮住我的雙手,另一手抓著我的辮子使我強行面對他,我疼得眼淚都往下掉:「哥,你快放手,你弄疼我了。」

  「雅兒,我知道你不願嫁紀昀,你心裡有我對不對?」他的臉朝我貼過來,越湊越近,猛地扼住我的下巴,竟要吻上我的唇。

  我使勁想擺脫他的鉗制,他臉上溫柔無比,眼神熾熱,手上的勁卻越使越大:「雅兒,我去和義父說,我要娶你。」

  「不!」我的手抵住他的胸膛,「哥,你喝多了,我不要聽這樣的話。」

  他的眼中盡現淩厲,額頭的青筋一根根地暴出來,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唇已經湊了上來。匆忙間,我只能將頭偏向了一邊,嘴唇擦著我的臉頰劃過。

  「哥,你瘋了!」一個巴掌落在了他的臉上,我的眼裡噙滿了淚水,他是從小愛護我的哥哥啊,怎麼會變成這樣。

  「是,我是瘋了。」他推開了我,雙手抱住頭,痛苦地蹲了下來,神情似是清醒了幾分,臉色卻極為的難看,「之前是紀昀,現在又是誰?為什麼從來都不是我?」他雙手狠命地錘地,我被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緩慢地站起身,兩眼直勾勾地看著我,一步步地朝我逼近。我往後退讓,碰倒了椅子也不敢扶起來,如風現在的模樣讓我如此害怕,生怕一個不留神他就會撲過來。

  直至退到牆頭,避無可避,他的手婆娑著摸上我的臉,柔柔地撫過我的眼睛、鼻子、嘴唇和下巴。

  他嘶啞道:「雅兒,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對你是怎麼樣的你不知道嗎?」

  我硬著頭皮回道:「你對我一直很好,把我當做親妹妹一樣疼愛。」

  「親妹妹,」他冷哼一聲,「我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別的女子,在我心中只有你一個。」

  我死死咬著嘴唇:「可你是我的如風哥哥啊。」

  「我不要做哥哥!」他大聲叫道,形態癲狂。他眼角瞥到我擱在梳粧檯前的一物,不假思索地取來攤在手掌送到我面前,「這是什麼?繡給誰的?」他從來都沒有對我這樣大呼小叫過,陌生得讓我害怕。

  這個荷包是我被關在屋裡的這幾天繡的,雖然樣式普通,針腳也不嚴密,可繡進的卻是我的心。荷包的夾層裡有六哥哥和我的名字,若不仔細看絕對瞧不出來。

  我緊張地伸手去搶,如風板起臉藏到身後:「雅兒,我今天只要你給我一句話。若是你願意,我立刻就帶你走。」

  我咽了口唾沫,低低地說道:「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我哥哥。」

  如風憤怒地甩下荷包,揚長而去,我幾步上前撿起荷包,小心翼翼地拍掉粘在上面的塵土,眼中熱熱的,淚,不知什麼時候滴落在了大紅的繡花上……

  桌上靜靜地躺著一封信,是剛才老高送進來的。

  信中只寥寥數語:

  雅兒,我對出了下聯。

  兩舟並行,櫓速不如帆快。

  八音齊奏,笛清怎比簫和。

  一文一武對得天衣無縫,用狄青和蕭何來應對魯肅與樊噲,暗喻武不如文,儘管他當時沒有答上來,可現在呈現在我面前的仍是一副相得益彰的好對子。

  紀昀的才識讓我讚歎不已,若非有十分深厚的功底,要對出這樣的聯子談何容易,我佩服他肚裡的學問,但僅僅只是欣賞。

  窗櫺似乎被推了一下,又有指頭輕輕敲擊的聲音。「是誰?」我警覺地問道,並悄悄地靠近窗臺,猛地一下拉開了窗門。

  一個人影迅速躍過窗臺跳了進來,在我失聲尖叫的同時按住了我的嘴:「別叫,雅兒,是我。」

  「六哥哥,不,傅……恒,你怎麼來了?」我定睛一瞧,他雙目通紅,面容憔悴,疲憊不堪。

  「雅兒,我寫了數封書信與你,皆沒有回應,很是擔心你。」他說話語速極快,急急地抓著我的手問這問那。

  幾句話就掃去連日來的陰霾,突然覺得只要有他在我身邊,受任何委屈也是值得的。

  「我這不好好的嘛,什麼事兒都沒有。」我在他身前轉了一圈,有些心疼地問道,「這些日子很辛苦嗎?看你像是多日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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