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清宮絕戀之醉清風 | 上頁 下頁
三一


  「別想了,爹回來就走不成了,快點。」我興沖沖地挽起他的手。

  「雅兒,此次去江南可不是遊山玩水。」他還要絮絮叨叨地阻止我,我拉著他就往門外走,邊走邊說:「我知道,我知道,是找大夫給晴嵐哥哥治病。」

  他停下了腳步,眼中帶著狐疑。

  我狡黠地眨巴著眼睛:「上了路我就告訴你。」

  解下拴在門外的高頭大馬,六哥哥先將我托上馬背,隨後翻身上馬,把他的包裹遞過來:「收好了,我們這就上路了。」

  雪後初晴,藍天白雪互相映照,玉樹瓊枝掩映如畫,藍白之間泛起金光,使得人睜不開眼睛。空氣清新,遠山大地銀光一片。

  大小船隻停泊在渡口,輕薄的晨霧籠罩著江面,六哥哥轉身輕聲道:「雅兒,此次去江南是喬裝前往,不能大張旗鼓,所以不便雇大船,要委屈你了。」

  「沒事兒,坐什麼都一樣。」底下我還有句話沒說出口:「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就行。」

  六哥哥同船家商量著,我隱約聽到他們提及沿途經過的幾個城鎮,這些地方都只是曾聽爹說起過,自己從來沒有機會領略其中的風光。這次出行,既替晴嵐哥哥探訪名醫,盡一份自己的心意,還能順便欣賞湖光山色,更可以同六哥哥朝夕相處,真可謂是一舉多得。

  船家在船頭準備開拔前的工作,六哥哥率先上船,隨後把手伸給我:「雅兒,上來,別怕,有我拉著你。」

  除了怕黑怕蛇怕鬼,倒真是找不出讓我害怕的東西了,我謝絕了六哥哥要攙我的好意,好強地自個兒跳上了船,嘴角微咧,拍打著雙手。

  雙槳劃動,小船漸漸駛離了渡口,很快岸上的景色已變得模糊一片。

  握著六哥哥的手站立船頭,眺望遠處。河水有節奏地拍打著河岸,蕩漾起輕柔的漣漪,一路上樹木和群山的倒影,在陽光下閃著粼粼的波光。

  「雅兒,現在可以說了吧?」他寬大的手掌雖帶給我無限暖意,可大雪融化,依然天寒地凍,我的身體不禁朝他靠了靠。「說什麼?」我不答,反問道。

  「還裝蒜。」他輕點我的鼻尖。

  「哦,你是問我怎麼知道請葉天士進京是為了晴嵐哥哥吧?」他點頭,我輕笑,自豪地拍了拍胸脯,「因為我有個無所不能的爹爹啊。」

  見他面露驚奇之色,我複解釋道:「這本來就是我爹給承歡姐姐出的主意。」

  「原來如此。」他恍然大悟,「但願此次南下能夠一切順利。」

  我不以為然道:「你手中有皇帝哥哥的御筆親信,難道那葉天士還敢抗旨不成?」

  「那可不一定,他的事蹟我在京城也略有所聞,都說他醫術是極其的高明,可性子太過古怪,一天只給三位病人治病不算,還立下了眾多的規矩,說什麼心情不好不看,颳風下雨不看……」我打斷了他:「所謂醫者父母心,他這樣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雅兒,到了蘇州可不能再亂說話,雖然他規矩是多了點,可在江南的百姓心目中卻是不折不扣的神醫,頗受愛戴和敬仰。」六哥哥脫下身上的斗篷披在我的肩頭。

  「哼,就怕他是浪得虛名。」對於這樣恃才傲物之人,我始終提不起好感。

  再次眺望江面,已從先前的碧波盈盈轉到了如今的湍急咆哮,相繼有幾隻大船擦身而過,飛濺起串串晶瑩的水珠。

  我往裡閃躲,有些擔心我們這小小的船隻能否抵擋一波又一波的風浪。我可是個旱鴨子,要是掉落水中,斷無生還可能。

  「六哥哥,你會水嗎?」大江白浪茫茫一片,我的擔憂也不無道理。

  「小姑娘,你就放寬心吧。」六哥哥未回答,船家倒是插上了話,「老朽我劃了幾十年的船了,什麼風浪沒經歷過,保管將你們順利送達就是。」

  船工眉須皆白,但面龐清臒,臉色紅潤,精神矯健,腰板挺直,談笑風生,見他這般善解人意,我反倒不好意思了。

  「船頭風大,雅兒,我們進船艙去。」六哥哥裹起我的雙手在他嘴邊呵氣,一手挽在我的腰際。

  「兩位還沒有成親吧?」船工捋著胸前垂著的飄飄長須,巧言戲謔。

  我臉漲得通紅,低頭躲到六哥哥身後,那船工又笑著說道:「我看得多了,只有尚未成親的小兒女才會像你們這樣的柔情蜜意,體貼入微,真正的夫妻終日沉浸在柴米油鹽的俗事中,哪來這般的清閒?」

  六哥哥但笑不語,我也不接嘴,那船家見討了個沒趣,訕訕道:「兩位郎才女貌,實乃天作之合。」他改口甚快,此人也稱得上是見風使舵的高手了。

  「雅兒,方才我們從通州上船,我倒是想起了皇……」他看了眼兀自忙碌的船工,湊到我耳邊輕道,「皇上出的一副絕對。」

  「上聯是什麼?」我饒有興趣地問道。

  六哥哥指尖拂過我被海風吹亂的頭髮,擁我入懷:「上聯是:東當鋪西當鋪東西當鋪當東西。」

  此聯暗嵌東西二字,再用這兩字收尾,貫穿整個上聯,既要兼顧方位又要合情合理,難怪被稱為絕對,我思忖片刻方才回道:「我對不上,想來六哥哥已有了下聯。」

  他微微點頭:「你聽好了,上聯是:東當鋪西當鋪東西當鋪當東西,下聯我對……」

  「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奇怪的是,聲音不是出自六哥哥之口,而是從身邊經過的船隻上傳來的,乍聽之下,分外耳熟,我埋在六哥哥的懷裡不敢出聲,連大氣都不喘一口。

  「兄台才思敏捷,文采出眾,敢問尊姓大名。」六哥哥雙手抱拳客氣地寒暄道。

  「在下紀昀。」果真是他,冤家路窄,我頭埋得更低了。「兄台若有意結交,不妨來我這船上小酌幾杯,以詩會友。」

  我慌了神,急忙緊緊地拽住六哥哥的衣袖,偏偏他根本沒弄明白我的意思,反而拉開我,柔聲道:「雅兒,紀兄弟才華過人,謙恭有理,我們怎好駁了他的面子。」

  我頭皮發麻,老天爺真會開玩笑,今日之事要如何化解才不會傷了彼此的和氣?名義上我可還是紀昀未過門的妻子,在他看來,我和六哥哥狀態親密,免不了私奔的嫌疑。

  躲是躲不過了,我硬著頭皮抬起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卻在看到紀昀的神情後把要說的話全吞回了肚子裡。他的目光冰冷鋒利,像針尖似的紮進我的心裡。

  「紀昀從不強他人所難,兩位要是不願意,便作罷。」他雖是對著六哥哥在說話,可我仍然感覺到他咄咄逼人的眼光始終是落在我的身上,「不過,兩位的船既小且慢,只能委屈你們在後了。」說話間,他已然恢復了狂妄自大的本色,揮手吩咐船家搖櫓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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