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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主僕傾訴

  「是啊!當時大公子抱著你回來的時候,真是嚇了我一跳呢。你渾身髒兮兮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還是大公子幫你沐浴的呢!還有,大公子還……」

  「什麼?」宓兒聽到這句的時候僵了下,忙打斷春香的話,「你說是曹丕幫我——沐浴?」宓兒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向春香求證。

  「是啊!」春香沒注意宓兒的臉色,還一臉陶醉狀,「他洗得好仔細呢!小姐,你都不知道大公子當時那認真、專注的模樣,連一旁的我都被感動了呢!」

  哦!天哪!天哪!宓兒一手扶著腦門,一邊在心裡哀嚎,讓她再度暈過去算了!

  「大公子還吩咐我,小姐一醒來就通知他!」春香繼續說著。

  「別!」宓兒腦筋一轉,「春香,快給我說說,這八年來,你是怎麼過的?」宓兒問道,她記得,自己明明在給曹操的信中說過,讓他給春香尋個好人家嫁了,她怎麼會還在這裡?

  春香一聽,神色一黯,將八年來的生活緩緩道來。

  八年前,宓兒失蹤一個月後,曹府遍尋冀州絲毫沒有所得。卞氏覺得不能再將此事隱瞞下去了,決定給出征在外的曹操寫信,告知此事。兩個月後,曹操凱旋而歸,曹府所有人都出門迎接。而他回來後,臉上卻不見一絲勝利的喜色,第一句話就是:「那封信呢?」

  卞氏將信拿給曹操,他看完後半晌沒說話,只是,他起身離去的背影,卻是明顯地蒼老了。

  往後的幾年裡,清風彩雲陸續出嫁,只剩下了春香。曹操也曾做主,要將她出嫁,可是,她卻執意要拒絕,說要等小姐回來。曹操聽了,只歎口氣,也並未勉強。

  從那以後,春香就一直守著這個園子,等著她的小姐回來。

  她終於等到了!

  宓兒眼眶早已是紅紅的,看著春香,說著:「要是我永遠都不回來呢?你怎麼辦?」

  「那我就一直等下去!」春香的眼神透著堅定。

  宓兒一半是感動,一半是氣憤地道:「傻丫頭,你真是個傻丫頭!」

  春香卻突然話鋒一轉,對著宓兒,十分認真地道:「小姐,你說我傻,有一個人比我更傻!」

  「誰?」

  「大公子!」春香點點頭,十分肯定地說著,「大公子回來的那天,進了這房間的門,就坐在床上,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不睡!就只是發呆!叫人看了好不忍心呢……」

  「好了,春香!」宓兒喝住了她,「別再說了!」曹丕的深情,她並非一無所知,也並非是她鐵石心腸,只是,她的感情,已經付與了另外一個人,想收回來又談何容易?

  宓兒見春香愣住了,才發現自己的反映過激了,忙扯開話題問:「那丹雪公主呢?她——還好嗎?」

  春香搖了搖頭:「不怎麼好?大公子很少去看她,對她也是不聞不問的。自從兩年前大公子娶了三夫人後,就更將丹雪公主遺忘在角落裡了。」

  「嗯?三夫人?」宓兒疑惑。

  哎呀,糟了!春香暗叫不好,她剛剛怎麼順口就把三夫人說出來了!眼看這樣,春香治好硬著頭皮說下去:「三夫人是大公子兩年前從外面帶回來的,進府之後,很受寵愛。只是,只是……」說到這,春香忽然變得吞吞吐吐起來。

  「只是什麼?」宓兒好奇起來。

  「只是,那三夫人的容貌,和小姐有一點相似!」春香看了一眼宓兒說道。

  哦!宓兒心想,只是和她長得有點像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啊,春香乾嘛大驚小怪的。

  可是,宓兒現在沒時間再想這些事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要儘快恢復體力,她要回鄴城,她擔心羽兒!還有華佗,那麼多日沒見到她去醫館,肯定也著急得不得了!

  宓兒正想著,門口傳來了腳步聲。

  崔罘來訪

  宓兒抬眼看去,好一個窈窕俏麗的身影!宓兒將目光落在來人的臉上,她的面容若盛開的桃花般嬌豔芬芳,正帶著一臉甜笑向宓兒走來。

  看著她的笑,宓兒心裡只覺得一陣陰冷!八年前,就是這張天真無邪的容顏,就是這幅毫無心機的模樣,讓她墜入了痛苦的深淵。

  八年了,崔罘早已褪去當年小丫頭的青澀。現在的她,就像是一朵開得最豔的薔薇,美麗、驕傲,盡情綻放的同時,也容易讓人忽略她是帶著刺的。

  崔罘走到宓兒的床邊,親熱地拉起她的手,語帶驚喜地道:「表嫂,真的是你?」

  若不是肯定八年前那件事是崔罘做的,宓兒到現在也看不穿她完美的笑容背後所隱藏的東西。她還真有表演的天賦,宓兒在心裡冷哼一聲,不著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應了一聲。

  崔罘看宓兒對自己愛答不理的樣子,臉上頓時有些訕訕的,但一瞬間又恢復了剛剛的明媚。她坐在床邊,自顧自地說著:「也難怪表嫂生氣,都怪我!我這個做弟妹的應該早點來看表嫂的!」

  真不愧是崔罘,一句話輕易地就戳中了宓兒的痛處。宓兒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加黯淡了幾分。

  「對了,表嫂!這些年,你去了哪裡啊?我們大家都好為你擔心呢!」

  崔罘眼中表現出的真誠看得宓兒心底湧起一股厭惡,她將臉轉向春香,遞了個眼色,輕輕地道:「春香,去倒杯茶來。」春香會意地下去了,只留宓兒和崔罘二人在屋內。

  宓兒厭惡再看到崔罘那張虛偽的嘴臉,不再和她繞彎子,冷冷地說:「我遠走他鄉,還不都是拜你當年的『醉妃粉』所賜?」

  驟聽此語,崔罘如花的笑靨瞬間失了顏色。可她卻仍強作鎮定,裝作不解地道:「表嫂,你在說什麼啊?罘兒聽不懂!」

  宓兒見她不認,冷冷地嘲諷:「罘兒的記性還真壞,這麼快就忘了八年前的那杯『丹霞春露』了?」

  崔罘是何等聰明,見宓兒的樣子,定是十分肯定是她做的才會如此,也就不再費力偽裝。她精緻燦爛的臉孔一點一點變得陰沉:「你何時知道的?」

  「八年前!」

  「為何不揭穿我?」崔罘陰鬱的雙眼中有絲疑問。

  「揭穿你?!」宓兒嘴角浮現一絲苦笑,「那樣——只會讓我和子建陷入更加困窘的境地。除此以外,什麼都改變不了!何況,你這樣做,也只是因為愛而已,不是嗎?」

  宓兒的眼中泛起迷離的神采,八年前的一幕幕被她從塵封的記憶中翻了出來。她當年何嘗沒有想過這樣做?可是,揭穿她又有什麼用?事情已經發生,還能改變什麼呢?她已成為曹丕的人,若再和子建糾纏不清,依他那樣霸道驕傲的性子,怎麼會放過他們二人?

  到時候,不但不能和博士帽在一起,還會連累他和曹丕反目。而她,也只能繼續無奈地呆在曹丕身邊。

  再加上,丹雪對她下毒的事情,讓宓兒徹底對這個曹府死了心。這裡,是個吃人的地方!這裡,讓她甚至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所以,逃離,是她當時唯一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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