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甄宓傳 | 上頁 下頁 |
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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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香攙扶著宓兒一路走出了大門,宓兒頭被蒙著,什麼都看不到。正著急,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突然,一隻手牽起了她的手,耳邊傳來曹丕低沉的聲音:「跟著我走。」 曹丕帶著她一步一步地朝花轎的方向走去,她的手被曹丕緊緊地握著,感覺到他粗糙掌心的摩擦和傳來的灼熱溫度,宓兒的心跳快了一拍。他——知道她剛才在心慌麼? 這一切都看在曹植的眼裡,心中的酸澀讓他不得不承認——他從沒有像這一刻這樣羡慕大哥。 曹丕將宓兒扶上轎子,自己則再次跨上了馬。 一行人又吹吹打打地返回了曹家。那些百姓仍舊跟著,希望能看到名滿天下的美女是何模樣,不過,讓他們失望了。宓兒一直蓋著紅蓋頭,他們什麼也沒看到,只能憑她窈窕的身姿去猜想了。 到了曹家,下了轎,春香攙著宓兒到了前廳——她上次跳舞的那個地方。 宓兒覺得自己暈頭轉向,肯定是因為這鳳冠太重了。好像有一個尖細的聲音在那裡不停地念叨著,她一句也沒聽進去,直到那句高聲的:「一拜天地!」才把宓兒的魂兒給喊了回來。 宓兒心中嘀咕:這古人也真麻煩,拜什麼天地嘛,東轉西轉的都把人轉暈了。 又聽見那人扯著嗓子高聲道:「送入洞房!」宓兒心裡松了口氣,可算完了,她可以歇會兒了,她的頭啊! 一進房間,宓兒就將所有人支開,只留春香一個在外面守著。關上門,一把扯下蓋頭,甩到地上,又將鳳冠捋了下來,擱到桌上,拔下頭髮的簪子,散開秀髮,轉了轉僵硬的脖子。本來還想將身上累贅的嫁衣脫了的,可是想想又沒有其他的衣服換,只好作罷了。 「呼!」這樣舒服多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宓兒開始打量她的「新房」。 這兒——應該是曹丕的房間吧,宓兒掃視了一周得出結論。 屋子裡做了些喜慶的佈置,但仍掩蓋不住本來那股強烈的男性氣息。不若袁府華麗,卻自有其味道。看樣子這是一個小小的套房,宓兒所在的是廳,左右還各有一間。 先看哪一間呢? 宓兒向左邊走去,往裡一望,原來是曹丕的書房。靠牆的一面是一整排書架,上面擺滿了書。宓兒走過去,隨手拿了放在最上面的一本,上面沒有灰,再看書名,是《莊子》。宓兒這才想起歷史上的曹丕也是個出名的詩人。 不過想起曹丕那張桀驁不馴的臉,宓兒搖搖頭,實在沒法將他和詩人這個詞聯繫起來。 又隨手抽了幾本,宓兒驚喜地發現其中竟然有後代已經失傳了的書。太好了,看來自己以後的日子不會無聊了。 又向著他的桌案望去,上面平鋪著一張紙,好像還寫了字。宓兒走過去想偷瞄一下,說不定是曹丕剛作的詩呢。 踱步過去,《美女篇》幾個字映入眼簾,筆致渾厚爽勁,宓兒暗自讚賞,想不到那傢伙還寫得一手好字。 不過—— 「美女篇、美女篇……」宓兒小聲嘀咕,「這不是曹植的名作麼,怎麼會在這裡呢?」 又看了幾行,確實是那篇流傳千古的佳作啊! 宓兒心中疑惑,慢慢搖著從書房走出來,又邁向右邊的那一間。 一踏進這個房間,一股壓抑感向宓兒鋪面襲來,原來曹丕的臥房內竟然是清一色的黑。 這……也太誇張了吧!宓兒還沒見過有人這樣佈置房間的,尤其是……宓兒將目光定在那張黑色的大床上,慢慢地走了過去,黑色的床柱,黑色的床身,甚至連紗帳,都是黑色的,詭異卻顯和諧。 宓兒輕輕撫過那黑色的紗帳,第一次想:曹丕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冷漠、高傲、霸道,他看著自己的眼光總是厭惡,不屑的。但……剛剛的那雙手,有力而溫柔…… 宓兒凝思時,曹丕悄無聲息地進來了。他將門口的春香遣走,一進門沒有看到人影,卻見到桌子上擺放的鳳冠和被隨意甩在地上的紅蓋頭,不覺莞爾。向裡走去,看到了披散著一頭青絲站在他床邊發呆的宓兒。 「這麼迫不及待麼?我的娘子。」低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宓兒一驚,意識到自己正站在床邊,手中還捏著紗帳一角。這姿勢,太曖昧,太容易讓人遐想了。忙松了手,收斂心神,回過身來。 面前的男子俊美異常,霸氣天成,幽深的眼眸讓人看不穿他的想法。宓兒真懷疑他是不是只有十八歲,按理說,她在一個十幾歲的小鬼面前,應該是遊刃有餘的。怎的在曹丕面前,她總是如此慌張狼狽。 宓兒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想到剛才的舉動,臉頰微微泛紅,咳了聲,道:「我只是在參觀你的房間罷了。」 曹丕逼近一步,瞥向宓兒身後的黑色大床,挑著眉問:「覺得如何?」 宓兒退後一步,尷尬無比,頭埋得更低,絕美的臉上飛起了幾朵紅霞,不知該如何作答。 曹丕緊緊地盯著宓兒的一顰一笑,感覺自己的心在微微顫動著。陌生的情感湧入胸中,讓他的心一點一點的漲滿。他竭力克制雙手想擁她入懷的衝動。 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不再討厭她; 何時開始,自己腦中總會浮現她的身影; 何時開始,自己有想擁她入懷的衝動…… 或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不同于往日的微妙氣氛流竄于二人周圍,一時之間,誰也沒有說話。 二人以前幾次見面的時候都是吵吵嚷嚷的,唯獨這一次,他們難得心平氣和地相處。可是,這種氣氛卻讓宓兒如坐針氈。 為了化解眼前的僵局,宓兒明知故問道:「對了,我剛剛看到你書房的桌案上放著一首《美女篇》,是你作的嗎?」 曹丕也回過神來,擺擺頭:「不是,是子建作的。有一天,他喝得大醉,我去他房中無意間看到的,覺得辭藻華美,就記於心中。」 接下來的話他並沒有說出口,當時他初見此詩,覺得子建詩中所寫定是天上的神女。直到——那日母親壽宴,看了她的舞,果真如詩中所寫:「羅衣何飄搖,輕裾隨風還」。 再見到她的人,才明白什麼叫「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 他才知道,人間也有這等絕色。只是,想到她起先故意隱瞞容貌的事,曹丕臉色一沉,毫無預兆地問:「為什麼不願意嫁給我?」 「呃?」宓兒不敢置信地盯住曹丕。他……竟知道。 是的,她不願嫁給她,因為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命運,知道自己淒慘的下場。所以……她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可笑的是,她的努力非但沒能改變一切,並且在不知不覺之間遺失了自己的心,喜歡上他的弟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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