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瑾年絕戀醉流蘇 | 上頁 下頁
三七〇


  許慕白笑了笑,坐到她對面去,眸光溫文地落在她臉上,也沒多長時間不見,感覺卻過了很久,許碧瑤告訴他,小白要見他的時候,他的心情很複雜,也猜得到她是為了什麼事,他是喜憂參半,許碧瑤把他的畫像呈上去的事他是事後才知道,那時候已經阻攔不及。她出來之前許碧瑤提點他要好好和小女王相處。這一批送上去的畫像中,許碧瑤是用了心思的,挑選的少年完全反了小白的審美觀,唯有一個許慕白雞群鶴立,怎麼會不脫穎而出。

  許碧瑤是有私心,這麼做無可厚非,許慕白倒不喜歡這種小手段,以小白的聰穎,又怎麼會不知道端倪,他這份心思占了政治的立場就顯得沒那麼單純。

  「你什麼時間來華都的?也不說一聲。」小白淡淡地笑問,態度還和赤山城般,許慕白算是她談得來的朋友,除了小蘭之外,唯一能說得上話的朋友。

  昨天剛看見他的畫像,小白心裡如打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不是,許慕白說,他喜歡閑雲野鶴的生活,許慕白說,他不喜歡官場朝政,許慕白說……這樣的許慕白,他的畫像卻在成年禮少年的畫像中,小白還存著一線希望,興許只是許家的意思,他並未在華都,沒想到她失望了。

  但這種心思,小白並未表現出來,多多少少,她還是希望是自己誤會了!

  畢竟她就只有兩個朋友,而司徒蘭已經死了。

  「初三隨三姑四姑上京。」許慕白笑了笑,「大過年的,你在宮裡一定很忙,我不便打擾,三姑姑為了司徒家的案子忙得焦頭爛額,我也聽說了些,你很傷心吧?」

  「說起來司徒家和許家還是世交,這點我倒是忽略了,整天逼著刑部查案,都忘了體貼許尚書的心情。」小白抱歉地笑笑,轉開話題,「許慕白,你打算在京城住多久?赤山城的時候我就說過,若你來京城,我便帶你玩遍整個華都。金口已開,我很守承諾的哦。」

  寒風凜冽,吹起少年額前的髮絲,淡淡地飄揚,空氣中多了一股說不清的憂愁之味,明明是重逢之喜,卻有離別之憂。

  許慕白是何許人物,豈會聽不出小白話裡的意思, 他苦澀一笑,「蘇晚啊,你想問那副畫像的事,直接開口就好,我不會有所隱瞞。」

  小白微怔,料不到許慕白會如此坦誠,一點也沒有被看穿的尷尬和難堪,小白隨之知道,是自己誤會了。

  若真是他有心所為,不會有此坦蕩的態度,想在她面前蒙混過去,許慕白還欠火候。

  「許慕白,很抱歉,是我多心了!」小白誠懇地道歉,許慕白挑眉,她歉然道:「一也許你會責怪我不信任你,可請你體諒我的立場,我身為帝王,在朝政上已經習慣了揣摩臣子們每一步之後的真實想法,所以我不得不揣測這幅畫像究竟是誰呈上來的。不管是許家,還是你,對我而言,都稱不上好事。許慕白,我此生只有小蘭和你兩個朋友,小蘭過世了,我不想連你也失去,所以不得不弄明白,這事到底是誰的意思,請你諒解。」

  許慕白久久不語,看著她不說話,小白很坦然,這種場面對她來說,不陌生。

  少年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收攏,微微一笑,「蘇晚,你究竟是在意,那張畫像是我?還是在意,畫像是誰呈上去的?」

  小白蹙眉,這有什麼分別嗎?

  她不理解,為何許慕白的聲音裡有種若隱若現的苦澀之味,好似受了什麼委屈似的,小白道:「這沒什麼區別。」

  「當然有!」許慕白落地有聲,轉而發覺自己聲音太過激動,微微放緩了語速,又恢復淡然從容的許慕白,他說,「如果你在意畫像是誰,那說明,你在乎這個人,倘若你在意是誰呈上去的,說明你更在乎你的皇權。蘇晚,這其中有很大的分別。」

  小白很聰明,一點就透,有些東西是她故意去忽略,這來源於她本身護短的個性,倘若許慕白不說,她自然也不願意去深究,小白道:「對我而言,只是同一件事,沒什麼分別,許慕白,我是真心的把你當朋友,認識你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你是許家的大少爺。」

  許慕白了然一笑,他當然知道,少年看著她,清淺一笑,「對你而言,是不是每個人的身份界限都那麼明顯,是朋友的,一輩子都是朋友?」

  小白笑了笑,「這有什麼不好嗎?」

  小白不理解,她一直把每個人的界限區分得很清楚,如果區分不清楚,她一個人如何管理這麼大的國家,又怎麼去定位每個人的身份地位,又怎麼衡量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轉念想想,唯一特殊的就周凡吧,她一直無法很清楚地在心裡把周凡歸於哪一類,是臣子麼,哪個臣子有他這麼囂張?是朋友吧,哪個朋友有他這麼不體貼,還時常惹她生氣,若換了別人,不管是誰,身份地位怎麼樣,惹了她早就被小白整得哭爹喊娘了,偏偏對周凡,她也就耍耍嘴皮子,似乎他的態度是她默許和縱容的。

  可其他人,小白分得很清楚。

  「蘇晚,如果我說,畫像是我四姑姑瞞著我呈上去的,可我卻沒反對呢?」

  「蘇晚,我喜歡你!」許慕白坦誠得很,明明是第一次向女孩子表白,心裡緊張得要命,呼吸都幾欲停頓,可他的語氣卻那麼坦蕩,那麼誠實。

  小白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許慕白說了什麼,這讓見慣了大場面的小白不可置信地抽了抽,有些恍神,眼前的少年眉目俊逸,風度氣質都皆為出色,若是立他為帝君,朝臣恐怕毫無疑義。

  然而……

  「許慕白,我曾經有過讓你產生誤會的舉動或言語嗎?」小白淡靜地問,反應出奇的冷靜。

  許慕白搖搖頭,小白微笑,「在赤山城相遇之時,你說你喜歡閑雲野鶴的生活,你說你不喜歡朝廷上的紛紛擾擾,我們認識也不長,我又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讓你誤會,你的喜歡從何而來呢?」

  這點著實讓人費解,許慕白竟然會喜歡她,實在讓小白措手不及。這麼短暫的時間,能讓一個人喜歡自己,還不惜忘卻她的身份?

  眼前的許慕白是天之驕子,許家在女兒國有權有勢,他可以過他所希望的生活,沒人能干涉,而且許家風氣也夠開放,不然這麼多年他哪能過得那麼舒服。

  許慕白灑脫,許慕白淡然,許慕白靜謐,許慕白倨傲,卻真的……

  嚮往閒適生活的許慕白突然說喜歡她,這麼一個淡靜得幾乎脫俗,淡定得仿佛沒什麼他會放在心上的少年說喜歡她,簡直讓人不可思議。

  許慕白聽她問話,竟然笑開了,「蘇晚,是不是每件事你都要追根究底?凡事都要弄得如此清晰?」

  「當然!」小白肯定地回答,她從不相信什麼緣分,她習慣了實事求是,周凡曾經說過,她當女王最大的優點就是務實。

  許慕白定定地看著她,「蘇晚,你喜歡過人嗎?」

  小白搖搖頭,許慕白道:「如果人和人之間的感情都能分得那麼清楚,都能界限得那麼明顯,那愛情又怎麼會讓人心動,又怎麼會讓人患得患失?正因為無法界限得清楚,所以會焦慮,會彷徨,因為太在意,所以想要擁有,因為怕失去,所以會想方設法去爭取。倘若都分得那麼清清楚楚,愛情也不會讓這麼多人嚮往。」

  小白並不是很理解許慕白的話,在小白的世界裡,只有兩種觀念,一,她想要的,二,她不想要的。

  前者她愛惜,後者她疏遠。

  許慕白是她的朋友,屬於前者,她很愛惜,可他說得這些情緒小白統統都沒有,於是她自然就理解成,她不喜歡許慕白,或許說,她對許慕白沒愛情。

  「許慕白,你喜歡我什麼?」小白蹙眉,很是不解的樣子,「我脾氣壞,又專橫,也霸道,不近人情,自私殘忍,小氣,彆扭,獨佔欲又強,這樣的人有什麼地方值得喜歡?」

  許慕白撲哧一笑,心裡的緊張被她一席話給疏散了,「你就是這樣評價自己的?」

  「當然不是!」小白挑眉,「我對自己的評價可高著呢,美麗聰明,果決利索,有孝心,有耐心,是非分明,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曉人和,精管樂,上哪找我這麼個才貌雙全的人才?」

  許慕白,「……」

  果然很非一般的高啊!

  小白頓了頓,撇撇嘴,「你剛剛聽的好的是我自己評價的,壞的是別人評價的,我娘說,別人眼裡的自己是一面鏡子,最能反射真實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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