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瑾年絕戀醉流蘇 | 上頁 下頁
三〇五


  「南瑾……」流蘇推推他的肩膀,有些著急地喊著,南瑾一直淺眠,不管多累,只要有風吹草動就容易驚醒,這次流蘇推了很久卻毫無動靜,她有些害怕了,剛剛暖和一點的天氣又飄著雪花,骨子都冷了。

  流蘇顫抖地伸出手,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般,仿佛那手有千斤重,沉得她提不起來,眼眶不由自主地紅了,還好……還好……

  還有呼吸……

  南瑾沒死,他還活著。

  那一刻,流蘇淚流滿面,幾乎想要跪倒在地,感激上蒼垂憐,沒有無情地奪走南瑾的生命。

  想想這一路上他放了很多血,根本就來不及補回來,又要費心費力照顧她,還遇上雪崩,一系列的事,都耗盡南瑾的心血,她早就注意到他的臉色慘白虛弱,寒潭那麼冷,他又放了一次血,身體肯定吃不消。而且要帶著昏迷的她回到這兒,她都無法想想,這個男人到底是哪兒來的毅力,一直支撐著沒有倒下。

  生命強韌得讓人敬佩!

  風南瑾,她細細地咀嚼著這個名字,看著他冷冰冰地躺著,流蘇心裡酸楚苦澀,她無法想像,若是南瑾就這麼走了,她會怎麼樣,會不會崩潰,會不會發瘋。光是看著他現在這樣蒼白得透明的臉,她就難過得要命。

  「南瑾……」流蘇喉嚨乾澀,所有湧到嗓門的話化成令人熟悉的名字,「南瑾……」

  流蘇倏然想起什麼,拉出他的手,瞳眸猝然睜大,他手腕上的傷口竟然沒有處理,只是止血了,裘衣裡側沾了一些血跡,她擦擦眼淚,撕了內裙,這兒條件簡陋,流蘇只能簡單地包紮著,以免傷口吹風感染。

  「好好睡,睡醒了就沒事了!」流蘇心裡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的情緒都湧上心尖,愣愣地看著這張失色的容顏,南瑾……

  她情不自禁地垂頭,印上他的冰冷的唇,眼淚從眼角滴落,順著臉頰,滴在南瑾臉上,流蘇心中苦得要命,如小獸在張著利爪,正在撕裂著她的心。

  南瑾……

  不要睡得太久……

  火柴劈啪一聲,驚醒了流蘇,她抬起頭,擦擦眼淚,一掃心裡的悲傷,藥膳已經化開了,流蘇的雪水放多了些,味道有些淡了,她把湯汁全部都倒出來,回到床邊企圖叫醒南瑾,讓他吃完了再睡。

  肚子咕嚕一聲響,流蘇揉揉腹部,香氣勾起肚子裡的饞蟲,她也餓得前腹貼後背,「別叫了,再忍忍……」

  她喊了南瑾半天,他依然不動如山,流蘇無奈,只能用湯匙一口一口地喂著,不少湯汁順著下巴就留下來,好多都沒喂進去。流蘇想了一下,把湯汁吹得有些溫了,她喝了一口,掐著南瑾的下巴,嘴對嘴,一口一口地喂下去……

  一大碗湯汁都讓她給喂下去,流蘇用袖子擦擦他唇邊的藥汁,這才放心下來,起碼有些用處……

  一點點也是好的……

  流蘇又去外面取了雪水回來,她早先有先見之明,包袱裡有幾樣補血的藥材,這兒條件簡陋,她也顧不上去許多,放在灶上熬起來,等他醒來再喝,等明天……

  天亮了就可以下山了,到時候再幫他好好補補……

  他的身子那麼虛弱,定要小心調理。

  流蘇忙上忙下好一陣,南瑾依舊昏睡著,她坐在火堆旁邊,聽著岩洞外呼嘯的寒風,心裡忐忑不安著,火花一簇一簇地閃著,應著流蘇蒼白的臉如蒙上一層薄薄的紅光,清秀的小臉佈滿了疲倦還有擔憂。

  狂風咆哮,暴風雪肆虐,偶爾聽見山頂積雪轟塌的聲音,更讓人惴惴不安。

  夜色最能加深人的恐懼,特別是南瑾還昏睡著,她一個人守在岩洞裡,分外覺得恐懼。

  她食不知味地啃著乾糧,剛剛還餓得很,可忙了一陣又不餓了,什麼胃口也沒有,她硬是逼著自己把乾糧咽下去,補充體力。

  等藥熬好,流蘇這才收拾一切,把如玉準備的衣裳全部拿出來,想著上床休息,等天亮之後下山,倏然大驚,只見南瑾平靜地躺著,臉色卻潮紅,一反剛剛的蒼白,整個身體滾燙得如火在烤著一般。

  「南瑾……」流蘇觸手,好高的溫度,他發燒了,而且來勢洶洶,流蘇慌了手腳,在雪山上,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讓南瑾能舒服點,她撕了一大塊衣裳,利用雪山,煮溫了,一遍一遍,耐心地擦著他臉,覆著額頭,企圖讓溫度降下去。她不敢一下子冰水,怕南瑾身子受不住,他的臉色一直浮現著不正常的潮紅,看得她心都涼了。

  雖然著急,她還是很快就鎮定,細心地觀察著南瑾的狀況,不敢睡了過去,直到他額頭上的溫度不那麼熱,她才松了一口。

  溫度退了下去之後,他的身子又有些冷了,冷熱交替,她明白那種痛苦,早前在寒潭她就受過那種折磨。

  流蘇把衣裳全部蓋在他身上,也鑽進去,躺在南瑾身邊,猶豫了一下,把他整個身子都抱入懷裡……

  他身上很冰,凍得流蘇嘶牙咧嘴,激靈靈地打了寒顫,她猶如抱入一塊冰般。

  「南瑾,你暖和些了嗎?」流蘇溫柔地問著,雖然知道南瑾不會給她反應,她還是忍不住問了,百味交集,還是生病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她真心地祈求,但願夜裡情況不會惡化,不然就麻煩了,發燒雖不是什麼大病,有時候卻足以要人命,南瑾身子那麼虛弱,哪有力氣抵抗病痛。

  流蘇不敢睡過去,雖然她心力交瘁,困得要命,依然強撐著,把南瑾緊緊地抱在懷裡,想要把自己身上的溫暖傳給他,兩人的裘衣都脫了,都穿著薄薄的衣衫,體溫清晰地傳了過去,溫暖著他冰冷的身子。

  抱著一個大男人對她來說有些困難,南瑾骨骼雖然纖細,身材卻頎長,流蘇只能勉強地抱著,聽著他淺淺的呼吸,心情難言的柔軟。

  這樣的夜,人的心也會慢慢地柔了。

  「南瑾,我會守護你的!」流蘇輕聲地承諾道,低低柔柔的聲音在岩洞裡回蕩著,火光劈啪作響,一室安靜,「我會守護你的!」

  這個夜晚對流蘇來說,比想像中的要難熬。

  南瑾的身體時冷,時熱,冰火兩重天,就如她當時的寒潭的感覺,反復了很多次,南瑾昏迷得很沉,任流蘇叫啞了嗓子也叫不醒,沉沉地睡著,白玉般的臉時而白得透明,時而紅潮如霞。

  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不斷地滴落,暴風雪不斷地淩虐,如要把一切都摧毀,流蘇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徒然升起一股深刻的絕望來,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無措,只能緊緊地抱著他,默默流淚,什麼也做不了。

  夜裡的雪山很靜,只聽到狂風暴雪的瘋狂舞動的聲音,如要吃人的野獸,睜著血盆大口,要把他們吞噬。岩洞裡很安靜,火光不停地跳躍閃耀,一陣狂風吹過,仿佛要滅了,片刻又燒了起來,如人的生命力那般頑強。靜謐的空間裡低低地傳蕩著女子的哭聲,低啞,壓抑,咬著唇,苦苦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

  南瑾的病情不容樂觀,她緊緊地抱著,不敢鬆手,就怕他熬不過這個晚上,天那麼黑,風那麼急,雪那麼大,如她的心,在黑暗的深淵,又暗又冷……

  她害怕南瑾就這麼離開她,再也不回來!

  「南瑾,求求你,醒來好不好,和我說說話,哪怕……哪怕是一句也好……」流蘇泣不成聲,淚眼朦朧地看著毫無意識的南瑾……

  南瑾如雕像般,動也不動,只有那麼微弱得幾乎探不清的呼吸表明他還活著,流蘇想起油盡燈枯一詞,南瑾靠著毅力一直支撐著,明明耗盡心血,臉色蒼白,卻一直強撐著到她蠱蟲被挑出那一刻,還辛辛苦苦把她抱了回來,她記得昏迷前,他的臉色也白得嚇人。

  不要離開……

  求求你,不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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