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瑾年絕戀醉流蘇 | 上頁 下頁
二七


  四把鋼刀倏然森冷地伸到流蘇面前,她剛跑出巷子就被四名黑衣人團團圍住,頓時倒吸一口氣。

  流蘇臉色如霜,嫩白的僵硬伸直,額上凝聚出幾滴冷汗,第一次,覺得離死亡如此的近。

  四名黑衣人蒙面勁裝,眼光冰冷,毫無溫度,黑眸如空曠的黑洞,空洞得可怕,流蘇好似看見死神拿著鐮刀向她砍來。

  「為什麼要殺我?」她拼命地讓自己聲音不帶顫抖。

  「去問閻王!」無溫的話吐出,帶著殺氣的白光揮向她的脖頸,流蘇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要死了麼?

  這一刻竟然如此的平靜,心中如寧靜的湖水,無波無浪,安詳寧和。

  蕭絕的臉閃過腦海之際,流蘇唇邊飄上清逸的笑,就這樣死去,他也不會為她悲傷的吧,畢竟他都恨她至如此程度。

  兵刃劃破空氣,一把飛鏢打中黑衣人的手腕,哐啷一聲,長劍落地,哀嚎響起,流蘇倏爾睜開眼睛。

  只見一位長相憨厚老實的中年人冰冷地站在那裡,他身材略顯粗壯,眼神內斂,那種憨厚的臉給人一種安全感。

  「你是何人,敢管冰月宮之事?」黑衣人冷喝。

  憨厚的中年人眼中寒芒掠過,道:「你們是冰月宮的人?就憑這句話,你們就該死。」

  長劍一揮而上,尖銳的劍氣掃向四位黑衣人,冷喝,「快走!」

  流蘇一聽,略一猶豫,往前面跑去。

  身後的打鬥聲越來越遠,流蘇怕黑衣人追上來,盡挑偏僻的小路跑去,一盞茶的時間後,才發現,自己迷路了。

  映入她眼前的是一片清幽的竹林,淡淡的桃花香氣從竹林中溢出,流蘇不禁停下腳步。

  翠竹碧綠,清風飄香,沁涼的空氣減緩了她心中的緊張,被追殺的恐懼被這寧靜的環境撫平。

  青石小徑,鵝卵之石,處處透出一種風雅來。

  倏然,一首清揚的簫聲響起,在此寧靜雅致的環境中,此曲如仙樂,動人心弦。

  簫聲悠揚冷清,流露出一種淡淡的寧靜,還有孤獨,悲傷,滄桑。

  流蘇靜靜地聽著,心隨著簫聲而哀寂,這種遺世的味道在空氣中渲染了一切,好似能傳染般。

  她心中一動,隨著簫聲,沿著青石小徑,慢慢地往竹林深處而去。

  越來越濃的桃花香,馨香撲鼻,流蘇心跳快了兩拍,這首簫聲引導著她的腳步,引導著她一直往前走。

  穿過竹林,是一座清雅的小樓,兩層高,小巧玲瓏,格局透著遺世的孤傲。流蘇讚歎,若不是穿過竹林,她還不知道別有洞天。

  流蘇終於看見吹簫人了,三四顆桃花樹開得絢爛奪目,落英繽紛,花雨隨風而起,在半空滾動,宛若一條流光溢彩的粉色綢緞,飄逸,靈秀……。

  桃花樹下,金色華貴的輪椅上坐著一位男子,漫天花雨落在他的青絲、雪衣上,顯得落寞,蒼涼。二十歲上下、白玉般的臉清冷如雪,墨玉般的眸子光華內斂,最惹人注目的是,男子眉宇間那一點紅豔的朱砂。

  嬌似火,豔欲滴,宛若一道靈秀的風韻在朱砂中流溢,孤傲,清冷,淒絕。

  一點朱砂,襯得沉靜如水、落寞滿衫的男子清貴絕塵,孤獨淒豔。

  一曲簫聲,無雙傾國,世間難尋,盡顯其驚才絕豔。

  流蘇讚美,讚歎造物者的奇妙,世間竟然有此出色男子。

  不良於行,冠絕天下!

  太過於入迷,讓流蘇忘卻了危機,一道冰冷的刀刃劃破空氣之際,簫聲頓停,輪椅上的男子眸光一抬,淩厲逼人,清貴絕塵,手上的金線如小蛇般,疾飛向流蘇身後,只聽得一聲慘叫。

  金線穿透黑衣人舉劍的手腕,挑斷他的手筋。

  流蘇驚得連連後退,白衣清貴的男子面如寒霜,音色清冷,「敢在我的地方見血,不知死活!」

  黑衣人慘叫,軟倒在地,捂著手腕,眼光憤恨扭曲,流蘇微微退了一步,拉開一段安全距離。

  白衣公子手心玩著卷著一圈金線,眼光如雪,瞥向流蘇,疏離而有禮地問道:「姑娘是如何進入此地的?」

  流蘇不明他所問何意,誠實地回答:「穿過竹林就進來了。」

  白衣公子眉心微微一攏,審判式的眼光在流蘇身上凝聚,非常犀利,似要看穿她的靈魂。

  卻看到一雙澄澈的眼光,心中的疑惑頓消,有此純淨眼波之人,應不會撒謊。

  「公子!」剛剛救了流蘇的中年人急急忙忙地沖進來,跪地請罪,「公子請恕罪!」

  白衣公子聲音溫潤如風,淡淡道:「韓叔,清理!」

  韓叔神色一凜,抬頭看看流蘇,憨厚的臉浮現一絲為難,少女神色寧靜,清澈的眼波看得出她心地善良。難道連她也要……

  流蘇感覺不對勁了,淡淡而無情兩字,清理,已是一種格殺令,心頭頓緊。

  「姑娘為何至此?」白衣公子疏離地問流蘇。

  「是,公子!」多年的默契,韓叔也明白他的意思,並無意要流蘇的命,心中松了一口氣,不顧黑衣人的哀嚎,把他拖出竹林。

  流蘇心頭略定,也無意去探他隱私,對剛剛一幕,也聰明地閉口不談,清雅一笑,走近白衣公子,文靜地道:「受簫聲所引,公子簫聲,乃當世無雙,聞者餘音繞梁不絕。」

  「你懂簫?」

  流蘇搖頭,「管樂略有涉及,蕭並不精通,然,大凡音樂各自相通,是人在表達感情的不同方式,如琴音,笛聲,簫聲,二胡,雖不懂,卻能領略公子簫聲中的孤寂。」

  白衣公子眉間的朱砂越發淒絕如火,唇角略勾,溢出一絲遺世的嘲諷,看向流蘇,音色沉靜,「在你看來,我像是孤寂之人?」

  白衣公子臉色沉靜如水,落英繽紛,輕如柳絮般落在如稠般的墨發上,淒豔中添了少許孤單,如花錦繡,朱砂紅豔,卻掩不住滿身落寞。

  流蘇心中微微一酸,明明如此落寞,卻孤傲堅強得讓人心疼,好似什麼都壓不彎他的背脊。

  「高處不勝寒,公子給我的感覺,便是如此!」

  白衣公子微微一怔,一陣花雨隨風而起,在花雨中央的白衣公子沉靜如水,眼瞼半垂,安靜如一座永恆的玉雕,白衣勝雪,公子如玉,竟賽過世間萬千顏色,美得如一幅毫無修飾的天然水墨畫。

  第一次,流蘇明白,什麼叫,人面桃花相映紅!

  她明白,也許,從今天開始,她會喜歡桃花!

  「好酒易尋,知音難覓,姑娘有一雙很透徹的眼睛。」白衣公子微微一笑,繁華落盡,所有的美景,盡顯眼前。

  流蘇心中莫名一痛,露出真心的笑容,猶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此般輕鬆笑過了。

  「沒有知音的簫聲,很寂寞!」流蘇笑看漫天桃花,「我覺得桃花更像公子的知音,有你的吹奏,它的伴舞。」

  「桃花……」白衣公子伸出一手,粉色的花瓣落在潔白的手心,十分美,且和諧,流蘇從未看過如此好看的手,手指修長潔白,骨骼纖細,靈秀逼人,比大家閨秀的手還要漂亮。但是,他的手,堅韌且有力,如握著橫掃千軍的力量,隱約的霸氣從手心漫溢,給人一種深沉的壓迫。

  「你覺得桃花美嗎?」白衣公子問道。

  流蘇一怔,美嗎?她其實不太喜歡桃花,一直覺得桃花過於妖豔,過於招搖。能和桃花聯繫在一起的詞,似乎都帶著一種曖昧的貶義。她喜歡梨花的嬌柔,喜歡菊花的清雅,喜歡梅花的孤靜,唯獨不喜桃花。

  白衣公子似能看透她的心思般,手心一動,粉色的花瓣散在清風中,「其實,桃花,是最寂寞的花。」

  人們都說桃花是最喜熱鬧的花,殊不知,喜歡熱鬧,卻因為寂寞,因為寂寞,所以喜歡熱鬧。

  而熱鬧,更襯得它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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