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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好。」夜天淩沒有反對。

  卿塵出門前又示意雪戰在魘切屍體上嗅了一圈,和夜天淩、冥則一起來到事發第一現場,山谷南邊不算太茂密的叢林中。沿途看到冥衣樓部屬在處理善後事宜,粗略估計一下,死傷不少。

  卻沒料到發現魘切屍體的現場已被清理過,卿塵皺眉:「只能大概看看是否還有意外收穫了。」

  三人在四周細細察看,雪戰跟著他們在草木間嗅來嗅去。過了一會兒,卿塵和夜天淩對視一眼,彼此搖頭一無所獲。

  此時卻聽到雪戰發出低叫,冥則在旁回頭看去,突然長歎一聲。他目光落處,幾片樹葉的陰影下有樣金色的東西,和方才在魘切手中發現的一模一樣。

  冥則上前撿起那東西:「不想他真的做出此等事情。」語意中盡是惋惜。

  卿塵接過那物,對冥則道:「回去吧,一會兒還要有勞護劍使。」

  冥則低頭道:「鳳主放心。」

  卿塵道:「若是你們不忍動手,不如看淩王爺願不願幫忙到底?」

  冥則看了夜天淩一眼:「清除叛徒是天權宮分內職責,殿下今日已多有照拂,不敢再加勞動。」

  卿塵點頭道:「如此便好。」

  回到分堂,冥魘等早已等得焦躁,從卿塵神色中看不出什麼端倪,更別說夜天淩和冥則臉上一成不變的模樣。

  謝經一見卿塵,便問道:「可有何發現?」

  卿塵掃視眾人一周:「大概已經知道了兇手,不過,我還想驗證一下。」她對七宮護劍使淡淡一笑,指著旁邊一張桌子道:「諸位可否將隨身兵器放在這張桌子上?」

  冥玄之下,眾人臉上神色各異。兵器離身,對於江湖中刀頭舔血之人來說,是為一大忌。幾人和卿塵對視片刻,謝經抬手將一柄長劍放在桌上,接著冥則亦將自己的寬刃劍放下。

  餘下幾人,除了冥玄從不用兵器外,素娘的是一條細巧銀鞭,冥赦的是一把金算盤,冥執的是一道索魂鉤,冥魘的則是那對貼身薄刀,一把在她自己手中,一把還在卿塵處,卿塵自袖中取出來,也一同放於桌上。

  卿塵看著各樣兵器,說道:「抱歉,我將兇手鎖定在幾位護劍使中,只因能助碧血閣進入總壇而不為人察覺,非是輕而易舉之事,只有七宮首腦人物才能輕易做到。所以諸位,得罪了。」她停頓一下,看大家並無異議,繼續分析道:「我方才驗察魘切屍身,發現致命的是他頸中刀傷。這道傷口左淺右深,兇手若不是左撇子,那必定是自魘切身後下手,才會造成此種情形。而從傷口劃痕的走勢來看,我進一步斷定此人是從魘切身後襲擊他的。方才路上你們說過,魘切在冥衣樓中算得上是好手,那麼能悄無聲息自身後置他於死地的,若非武功高出他數倍便是他非常熟悉之人。請問冥玄護劍使,諸位之中,誰最能令魘切毫無戒心?」

  冥玄沉默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但卻看了冥魘一眼,冥魘臉色一變。

  卿塵順著冥玄的目光看向冥魘,接著道:「而且自傷口的開裂程度可以判斷,兇器是一把極其薄而鋒利的短刀。」

  話說到此,素娘忍不住輕呼了一聲:「冥魘,你……」

  冥魘心中怒意陡生,脫口而出道:「你什麼意思?魘切是我部下,七人之中只有我用刀,難道你是說我殺了魘切?」

  卿塵微微一笑:「少安毋躁,凡事都要有證據,我話還沒有說完。推算魘切遇害的時間,你和我、冥玄、謝經、素娘都在一起,似乎並沒有殺人的機會。」她抱著雪戰走到桌前,說道:「大家都知道雪戰是難得的靈獸,我方才已讓它在魘切身邊聞了氣味,不如我們看看它對誰的兵器有反應,如何?」雪戰從卿塵手中躍至桌上,先在冥魘的雙刀上嗅了一下,立刻發出叫聲。卿塵拿起冥魘的刀道:「這把刀我用來動過魘切的傷口。」

  雪戰繼續將桌上兵器一一辨認,到了冥則的劍時,又抬頭示意,卿塵道:「冥則同我一起檢驗屍體,自然也留下了氣味。」

  謝經的劍,素娘的銀鞭,冥執的索魂鉤,雪戰依次走過,最後在冥赦的金算盤處停下,再次發出了低吼。

  卿塵走上前去,隨手撥弄那金算盤:「咦?這算盤似乎不太准,少了兩粒珠子怎麼算賬呢?那兩粒算珠哪裡去了?」

  冥赦唇上兩撇小鬍子動了一下,面不改色:「前些日子不慎丟了。」

  卿塵點頭:「原來如此。」回頭對夜天淩笑道,「殿下貴為皇子,手頭定不缺金銀,不如請殿下賞賜兩粒桂珠如何?」

  夜天淩劍眉一動,伸出左手,兩粒澄黃的算珠隨著他挑動的手指上上下下,淡淡說道:「冥衣樓財大氣粗,一個死去的主事手中都握有此物,山野之中也可撿拾黃金,哪裡用得著我費勁?」

  眾護劍使聞言色變,冥魘厲聲喝道:「冥赦!」

  冥赦卻不慌不忙,一臉和氣生財的樣子,畢恭畢敬地對卿塵道:「鳳主,屬下對冥衣樓忠心一片,與魘切情同兄弟,豈會做下這等事情?這兩粒算珠丟失已久……」說罷話鋒一轉:「何況……有人既隨鳳主驗屍,想必趁人不備丟放兩粒算珠在現場也不是什麼難事吧?」話中之意竟直指冥則。

  冥則臉色一黑,本就呆板的表情更為駭人,方要發作,卿塵對他一抬手:「哦,原來情同兄弟。聽起來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我還有不明之處,尚要有勞。方才匡自初在冥執身上下了幾種劇毒,素娘和冥則略一碰觸皆難以倖免,你救護冥執一路回來,為何毫無中毒的跡象?是不是知道那鳳梃仙和蘇瑾黃滋味都不太好受呢?你臂上那道傷口淺了點兒倒沒什麼,卻為何是由外向裡一刀,難道是自己劃傷的?我方才檢查魘切傷口,又怎麼覺得和你臂上的傷口像是同一利器所致。這些事情我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你能否指點一二?」

  冥赦終於色變。卿塵不給他喘息的機會,鳳目一沉,直視冥赦眼睛:「冥赦,你的刀放在哪裡?靴底?腿側?腰間?還是袖裡?要藏一把貼身薄刀是不是有很多種方法不被人發現?」

  謝經等人早已將自己兵器收回手中,封住紫微垣四方,冥玄沉聲道:「冥赦,枉我對你信任有加,你竟做出如此無義之事。」

  冥赦眼神閃爍不定,臉上慢慢顯出驚怕的神色,突然向卿塵跪倒在地:「鳳主,屬下知錯,屬下……」隨著話音驟然發難,兩柄淬著藍光的袖刀出其不意,帶著尖銳的嘯聲射向卿塵。

  刀來得雖快,卿塵身邊卻有兩點黃芒比刀還快,「叮」的撞飛冥赦偷襲的袖刀。

  夜天淩手中一直把玩的兩粒金算珠擊落袖刀餘勢未衰,破空襲向冥赦面門。

  冥赦駭然驚退,人向門口掠去。素娘銀鞭橫空抽到,封死他出路,冥執冥則鉤劍雙至,逼至他身前。謝經同冥魘沒有上前夾擊,卻分別守住門窗要位。

  卿塵對夜天淩爛然一笑:「四哥真大方,我還想這兩粒算珠能換不少銀兩呢。」

  夜天淩劍眉微蹙,瞥她一眼:「要錢不要命。」

  卿塵笑道:「四哥還真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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