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郡主擇夫記(67)_有良某動

六七

　　一群人簇擁在一起，似乎有什麼人倒在地上，平姐姐半跪著低頭似在為那人包紮。

　　秦悅臉色一凜，問道：「受傷的是艾斯？」無音點頭。無奈道：「是。本來大家從穀中闖出，都十分順利，但色目人見我們人力集中。便指揮弓弩手向這邊發冷箭。那支本來是差一點要射中平姑娘的，但艾斯公子挺身擋了。平姑娘此刻正在施救。」

　　秦悅臉色沉落，腳步立刻移動，向人群那邊走了過去。

　　「可中要害？」他一邊走一邊問。

　　「心肺附近，怕是不輕。」無音沉聲道，也走了過去。

　　我聽得膽戰心驚。沖了上去，撥開了人群。

　　卻見番邦平倒在地上，身上血淋淋的一片，平姐姐咬著牙，正用刀割開傷口取箭，血迅速地湧出，番邦嘶聲慘叫，旁邊羅傑和米勒七手八腳地用布塞了過去，一邊輕呼著：「主子、主子……」

　　平姐姐焦急道：「快。護住他周身大穴。」

　　米勒迅速出手，在番邦身上急點數下。

　　番邦臉色泛白，呻吟了一聲。虛弱地抬起手：「平……不要難過……」

　　他頓了頓：「我知道那箭興許是能避開的，但是萬一避不開。就會傷到你。我……」

　　他一口氣接不上來，立刻咳嗽起來。胸膛起伏，氣息十分短促。

　　平姐姐呆了一呆，眼淚突然猛地奪眶而出，趕緊伸手用手背擦了，血沾染在臉上她也顧不得，立刻用一旁遞過來地白布在番邦身上纏了起來，白布也很快地被鮮血染紅。

　　「番邦……」我手捏上了一旁不知道是誰的袖子，怯怯地喊了一聲。

　　番邦睜開半耷拉著的眼簾，轉過頭，看到是我，眼睛睜了睜，露出一絲喜悅，對著我勉強而笑：「蓉……沒事就好……放心了……平，我……」

　　說完他眼一翻，就這麼昏死了過去。

　　啊！他這是這麼了？

　　我立刻手腳慌亂，驚恐道：「番邦！這是怎麼回事情？」

　　——番邦，難道剛才他這是在交代遺言？！

　　米勒大急：「主子他……這是，這是……」他伸手去探番邦地鼻息。

　　平姐姐身子僵直，似乎也呆住了：「你……艾斯……你怎麼這麼傻……」

　　淚水嘩啦嘩啦地從平姐姐眼眶裡湧出來，落在番邦的身上，但番邦只直挺挺地在地上不動，突然平姐姐身子一顫，撲倒在番邦地身上，哭得像個淚人。

　　「番邦，番邦，番邦……」我頓時也焦急地喚了起來。

　　秦悅猛地躥在我身邊，拉住我撲向番邦的身子。

　　「放開我，放開我……番邦……」

　　死秦悅，快放開我，我要加入平姐姐哭泣的隊伍，可憐的番邦，就這麼要去了，我，我，我……

　　而且平姐姐這麼驚慌失措的模樣，我從來也沒有見到過！

　　米勒喊道：「平姑娘，主子還有氣息在。」

　　「清平！」

　　秦悅將我往旁邊一甩，跨步上前，拉起了平姐姐：「清平，冷靜點，現在不是想別地事情的時候，只有你可以救番邦！你冷靜點！」

　　秦悅突然用力晃了晃平姐姐，平姐姐淚痕斑斑的臉對著秦悅，呆了一下：「悅哥哥……」

　　她的目光逐漸從迷蒙變得清晰。突然，她定下了神，從頭上將兩個發簪取了下來。

　　一擰，原來是空心的，裡面放著十幾枚長短不一的銀針。

　　她捏起其中一枚中長的銀針，手先是微微顫動，然後終於穩住。她先是在番邦的眉間施了一針，然後她鬆開了番邦的上衣，露出胸膛。手握著銀針，往心下幾分地某處紮了過去。一會，又取了另外一枚略長的，紮在另一處。良久，她頭上微微出汗，鬆開手，幾枚銀針在番邦的身上微微搖晃。

　　我站在秦悅斜後方，躡手躡腳地探頭看平姐姐施針，他側頭看了一下我，微微讓開一些位置，我於是向前挪了一步。

　　——這是怎麼回事？平姐姐似乎是個大夫？

　　我不解地望向秦悅。

　　秦悅歎了一口氣：「平妹妹幼時，一個自小看著她長大地護衛為她而死，剛才怕是她又憶起了那一幕。」

　　我眨眨眼，沒理解他的所指。

　　秦悅頓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又道：「清平是佛心神尼地弟子，精善岐黃之術，這次本來是為暗中保護艾斯一行。那天有消息來說驛館中有人投毒，我們趕去救助，誰知道臨時就出了意外……得到艾斯被困地消息，她便又隨我們急急趕來……清平隨子誠一起，本是怕色目人再使詭計，果然他們布了毒陣。但沒想到……」

　　這下我徹底明白了，越聽越吃驚，聽到後來，嘴巴張得老大。

　　秦悅說的那個意外，貌似就是我啊。

　　我不由得滿臉羞愧地插嘴道：「這都得怪我……是我哄騙番邦溜出去地。」

　　但大家似乎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番邦的身上，看著平姐姐為他施針，並沒有答理我的發言。

　　身旁的秦悅望了我一眼，又歎了一口氣，這次居然沒有罵我。

　　68.不離不棄的郡主

　　平姐姐施針完畢，大家等了片刻，番邦突然「哇」地一聲，從地上翻起，吐出一口血。

　　我大吃一驚，眾人卻均露驚喜之色，道：「成了。」

　　平姐姐迅速從懷中取出一顆丹藥喂到番邦的口中，抬起頭，道：「這一箭傷及內臟，只是暫時清了淤血，控住了傷勢，必須回去找一處乾淨的地方重新處理傷口，施針用藥眾人神色凝重，秦悅道：「是。子誠那邊看來似乎還能支持片刻，但此地兇險，救援雖然應該快到，但不易久留，我們還是趕緊撤退為好。」

　　正說著，卻見戰場那邊人影流動，江琮瞻領了一路人馬向我們這邊過來。

　　「秦大人，你趕過來了？太好了，蓉兒姑娘也被救出來了！駱大人命我帶人趕緊護送艾斯公子一行趕緊回城。」

　　秦悅一驚，看向戰場：「那邊可還能撐得住？」

　　江琮瞻道：「怕也快攔截不住，就要殺過來了，但駱大人親自指揮，到時散兵追出來，我們也能抵擋一陣。情形危急，還是快走為好。」

　　秦悅看了在場的眾人一眼，道：「是。既然這樣，我們不要再浪費時間。很快，大家行動起來，江琮瞻的兩個近衛上前架起了番邦，羅傑和米勒護在一側，我和平姐姐跟在他們身旁，其餘人分成兩撥，一撥開路，一撥斷後，由無音和江琮瞻帶路，向上京城方向撤退。

　　一行人大概奔了有二三十裡。終於和那邊的廝殺隊伍拉開了一些距離，偶有小隊黑衣人衝破駱子誠的防線，追了上來。被斷後的秦悅率人殺退。

　　此時我們已到了落霞山東坡，穿過這片竹林就能找到入城的路。

　　眾人正略頓了一下腳。前面探路地士兵飛快來稟：「江大人，不好了，不知從哪裡又出現了一隊黑衣人，往這邊過來，人數頗多。我們恐怕抵擋不過。」

　　眾人都是心中一凜，秦悅道：「怕是六姑娘山那邊過來的援兵，來攔截我們的。我們地援兵卻還在路上，看來要在今日血戰難免，只能拖一時算一時，先護得艾斯的安全才是。」

　　他頓了一下，似在沉思對策，抬頭看一眼番邦和我，道：「江兄。你帶近衛護著艾斯和蓉兒往竹林這面走，出林子能看到一處廢宅，暫時躲上一躲。西院裡有一處暗窖——」他轉過了頭，突然望向無音：「無音。有勞你。和他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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