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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臣妾不敢。」輕鳳立刻擠出一絲笑,卻覺得自己的心好似也被狠狠擠壓了一下,好一陣喘不過氣的悶疼。

  李涵聞言寬厚地一笑,望著跪在地上的輕鳳道:「好了你不用害怕,過來吧。」

  輕鳳立刻乖乖地起身走上前,安靜地立在李涵身邊。李涵從小到大碰見過形形色色的妃嬪,不管她們生性是熱情還是羞澀,她們的眼神總會充滿殷勤——這樣李涵才容易與她們挑起話頭,畢竟侍寢需要肌膚相親,一位本就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妃嬪,若是再相對無言地共度一夜,他怎麼可能自在。

  然而此刻的「胡婕妤」在燈下低眉順目,一副拒絕交流的姿態,李涵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與她搭話,於是只好拿起案上的書卷,又默默地看了一會兒。

  「嗯,胡婕妤,」最終李涵不想再讓氣氛繼續沉悶下去,放下書打破了沉默,「你的身體現在如何了?」

  「回陛下,臣妾已經痊癒了,」輕鳳目光一動,又輕輕補上一句,「多謝陛下關心。」

  「嗯。」聽到輕鳳答話,李涵索性起身牽住「胡婕妤」的手,將她拉到自己面前坐下。

  「我猜你現在還在害怕,」李涵凝視著面前鬱鬱寡歡的美人,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釋,只得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可是我已封你為婕妤,若不定期召幸你,於禮不合,你明白嗎?」

  在後宮被冷落的妃子生活有多悲涼,他幼年跟在母親身邊,看了太多。

  可是輕鳳在聽完李涵的解釋後,卻忍不住咬著唇抬起頭,望著李涵輕輕地問:「陛下,臣妾其實一直都不明白,那日明明不是臣妾侍寢,陛下為什麼卻封臣妾做了婕妤呢?」

  那一夜明明是自己移花接木李代桃僵,為什麼事後他卻封飛鸞為婕妤?當初讓她捶胸頓足慪得想吐血的冊封,現在答案就在眼前——魅丹,一切都是因為魅丹吧?

  李涵一怔,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胡婕妤——那一夜自己與黃才人共度,雖然捉弄了她一夜,但切切實實是驚喜大過震怒,還有她在臨別前那個膽大妄為、將他從倦意中喚醒的吻……這所有的一切都使他非但不想問罪,還想給那個古靈精怪的丫頭一個小小的封號做鼓勵。只是想要給黃輕鳳封號,就不能繞過應召侍寢的飛鸞,自己當初那樣決定,只顧及了他與黃才人之間的默契,卻的確沒有考慮過胡婕妤的想法,難道是自己太草率了?

  「關於這一點……」李涵皺著眉沉吟了片刻,繼而望著輕鳳笑道,「我還沒有先怪罪你呢,那夜你竟然抗旨不遵,與黃才人聯起手來騙我,叫我實在失望得很啊。」

  他故意反將一軍,存心逗一逗胡婕妤,不料這番話卻使她雙眸一黯,旋即俯首領罪道:「是臣妾錯了,臣妾以後,再不會欺瞞陛下。」

  可是她現在,又何嘗不是在欺騙他呢……輕鳳灰心地閉上眼睛,萎靡不振的模樣被李涵看在眼裡,令他無奈地一笑,再次伸手扶她起來:「好了,再這樣下去,我都要懷疑自己不夠憐香惜玉了。來,替我寬衣吧。」

  輕鳳唯唯諾諾地點頭,開始動手為李涵寬去龍袍。當她纖細的手指勾住他頸側的衣結時,她不自覺就想起那一夜,於是慌忙抬眼去尋找那只盛滿水晶珠子的笸籮,可是芙蓉錦榻旁的黑漆案臺上,這一次卻什麼都沒有。

  是的,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輕鳳低下頭,輕輕為李涵解去腰帶,跟著又伸手扶住他的發冠,穩穩地除下來放在案上。這一次她比上次熟練了許多,可自己現在是胡飛鸞,她不可能向他撒嬌邀功……

  不對,似乎還有什麼地方不對,輕鳳驀然睜大雙眼——這一次她的確比上次要熟練,可是這一次,他也沒有像上次那樣中途搗亂……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他在「飛鸞」面前,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就在輕鳳失神的時候,緊挨在她身旁的李涵卻忽然按下她的雙肩,輕輕在她鬢角落下一吻。這舉動簡直就像一道霹靂,瞬間將毫無防備的輕鳳打懵,讓她腦中一片空白;他柔軟的雙唇令她止不住渾身發顫,因為辨不出自己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她似乎在恐懼,又似乎在噁心,似乎還有著悔恨,或者其他更多的東西……是誰說過無知者無畏?此刻輕鳳只覺得自己像落進了一片虛空的深淵裡,連掙扎都無處借力。

  他的吻很輕柔,可是越輕越柔,就越像一把刀子,紮得輕鳳心中鮮血淋漓——他這些溫柔,全都是給飛鸞的,或者說都是給了魅丹,卻獨獨沒有她,沒有她……

  輕鳳緊閉起雙眼,在李涵遊走的親吻間喘著氣,錐心之痛已經滿溢到了她的喉頭,似乎下一刻就能破喉而出——可眼前這條路是她自己一意孤行走出來的,所以現在她連哭都沒有理由哭,不是嗎?

  輕鳳為了壓下哽咽,只好越發賣力地喘氣呻吟,可她發出的聲音卻鼓舞著李涵,指引他在一條歧途上越走越深……當蟬翼般的宮裝一層層褪下,輕鳳感覺到李涵覆上了自己的身體,他的手緩緩滑上她的心口,讓她揪成一團的心驟然一停,跟著一股窒息的眩暈就伴著噁心席捲而來,令輕鳳不得不在李涵的身下弓起身子,求救一般緊緊地將他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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