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碎 | 上頁 下頁 |
一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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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你還有心情說笑。」上官去疾輕拍我的頭:「事態緊急,軒兒,都準備好沒?」 皇甫軒答道:「一切備好,鞋帽衣服全部放在裡屋。」 上官去疾隨即命令道:「扶柳與流蘇進去換衣物,軒兒去將轅兒帶來。一刻鐘後,準備出發。」 還債(八) 不多時,我們都已換上太監服飾,只有皇甫轅仍舊睡得香熟,躺在皇甫軒的懷中。 「沒想到扶柳比哥能幹,要擔起國家重任了。」哥輕拍著我的肩膀,笑容苦澀,倒像是將要送兒上戰場的老父親。我溫柔笑起,如同小時候一般。哥低頭,在我耳畔輕聲道:「出宮後,換馬走北門,一直向北,到長白山下吉安鎮。」 這時,張德子急急闖入,慌忙道:「將軍,不好了。洛相已經單騎闖過第一道宮門了。」 「怕什麼。」哥怒道:「他敢單騎闖宮,我就敢單騎會他。」說罷,便要衝出殿外。 我急拉住哥的衣袖:「小心一些。」 「不用擔心,我不會傷他的。」哥輕柔地拂掉我的手:「你們趁著混亂趕快出宮。」 我不禁失笑,哥,我要你小心啊,他洛謙不是文弱書生。 「哥,你自己小心一些。」不論是現在,還是將來,在朝中都要小心。說完,便不留片刻,帶著流蘇他們直接奔向準備好的馬車。 馬車速度不快,像平常太監出宮一樣,悠悠地駛向宮門。 離宮門很近了,卻遙遙看見,哥與洛謙騎馬對峙在偌大的宮門廣場上。 天空飄起細碎的雪,漸出宮門,風中洛謙只留給我一個模糊的背影。 出宮後,馬車一路狂奔,停在了一個僻靜地方。隨後我們便換做普通百姓打扮,騎上馬,直向長安北門。 出城,跑了一兩裡地,周圍都是小土坡,前面恰有一個歇腳的茶館。皇甫轅早已被折騰至醒,見到有東西可吃,自是嚷嚷著要去。 三人拗他不過,只得催馬向前。 剛至茶館門口,突得從茶館內沖出一群人,將我們團團圍住。 流蘇快速抽出軟劍,便要駕馬殺出。 「流蘇姑娘慢著,全是自己人。」洛文騎著馬,領著一隊騎兵,從茶館後徐徐踱出。隨即勒馬向前,對我低首道:「相爺要小人在此等候夫人,並請夫人回府。」 雪開始逐漸下大,皇甫軒抓著馬韁的手已經泛白,指骨間隱隱冒著青筋。 我悠然笑道:「文總管請回,我還想賞一會兒的雪景。」 洛文波瀾不驚,繼續道:「一個時辰前,相爺吩咐小人道,無論隨同夫人的是何人,倘若出城一定走北門。」若按常理推斷的確不錯。向西,可投奔哥駐紮在邊關的軍營;向南,可藏身在西柳山莊的七十二座別院中;再不濟向東,人口密集,也好安身。但決不會是向北,北方人煙稀少,不易躲藏,而我最怕便是寒冷,故不會選擇北方。但是又要迷惑行蹤,所以出北門,誤讓人認為我們將要北上,而後改行它方,是為最佳。 「相爺說,若夫人是被迫的,可以強攻;若夫人是自願的,也要強留。」洛文抬頭,恭敬道:「夫人見諒,小人無禮了。」說罷揮手,但見騎兵已成扇形,漸漸將我們包圍。 皇甫轅年幼,在宮中嬌生慣養,何時見過這等場面,嚇得趴在皇甫軒的懷裡,哭聲啼啼。 還債(九) 環望四周形勢,突圍太困難。 騎兵就要縮小成圓形之時,一支銀箭破空而來,呼嘯風引,直插入洛文坐騎前蹄的泥土中,入土三寸,箭尾白羽猶自顫抖,如雪花浮動。洛文坐騎驚嚇過度,嘶聲長嘯,前蹄踏空,身軀劇烈扭擺。洛文臉色劇變,驚慌不已,但身體卻是隨著常年經驗,急忙勒緊韁繩,雙腿夾住馬肚,穩住了受驚的馬匹。 眾人皆張望銀箭來處。 小土坡上,凋敝樹林中,有一男子墨衣白馬,挽弓若滿月,重箭橫貫,箭尖銀光閃閃,寒氣逼人。身後數百名弓箭手,皆是全副武裝,居高臨下,箭頭齊齊指向洛文。 無聲無息的對抗持續中。 半晌,洛文忽地重重歎氣,一使眼色,將我們包圍的騎兵迅速撤離。洛文又道:「相爺言:若遇強敵,因你重傷未遇,可以撤退,不必以死相搏。但臨走之前轉告夫人一句,一步錯,難回頭。」 是嗎?難回頭?我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冥想之中。 「夫人。」洛文輕輕叫喚著:「小人跟隨相爺二十年,相爺從未料錯過一件事。所以夫人還是聽相爺的一句勸吧。」 望著洛文忠厚方正臉上的誠懇,我淡笑,聲音清澈無比:「麻煩文總管告訴他,我絕不會走錯一步,一旦債務還清,我立即回家。」 洛文惋惜之色盡顯臉上,勒韁調頭,奔馳離去。 雪茫茫在下,很快覆蓋了來時的路。 三年(一) 元宵將至,北陲小鎮也難得熱鬧起來。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有些擁擠。 我哈了一口熱氣,搓搓凍得僵硬的手,臉上泛起愉悅的淺笑。剛才打聽到,只要再穿過一個山頭,便可抵達吉安鎮。雖然不知哥為何一定要我去吉安鎮,但可以肯定吉安鎮必有哥的人接應。 「三姨,快看。」皇甫轅拉住我的衣角,「好多的人啊,他們擠在一起看什麼?嗯,奉天什麼運,皇帝……」 「轅兒,三姨帶你去買糖葫蘆啊。」我及時打斷皇甫轅的話,將他的注意力轉向糖葫蘆。 皇甫轅立即拍手叫道:「好啊,吃糖拉,吃糖拉。」 回望一眼身後還盯著佈告的墨衣男子,心中無奈一歎,他已經華髮早生了。 夜已經很深了,不知是冷的,還是心事煩的,我一直睡不著。挨了半夜,終究是披衣下床了。捧起有些沉的烏木圓筒,心裡稍稍安定。 瞟一眼窗外,院子裡竟有火光閃動。 一路走來,我們一切都很小心,怕被官府發覺,早已是遣散了眾多的弓箭手,甚至每次不敢投宿客棧。運氣好時,編上一兩個藉口,投宿在農家院子,運氣差些,便只能找個破廟荒宅度過一夜。今夜運氣不錯,尚有農家收留。 反正已經睡不著了,不如一探究竟,我打開了門,走到院子,一時有些驚怔。 火堆旁的墨衣男子回首一笑,從容自然,就像是這樣溫暖地笑了十幾年:「扶柳,我試著笑了三年,你看我現在還如同從前一樣嚴肅嗎?」 我一愣,隨後亦淺笑,抱著烏木圓筒,坐在了火堆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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