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玉娉婷 | 上頁 下頁 |
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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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將軍急怒攻心,一路全力酣殺。危機時刻,肖彥趕到,狂奔上士丘高臺,抓起一對大錘猛擂戰鼓。金鼓號令一響,四面翼軍一片呼嘯,狂飆般從山腰卷來。 戰爭持續了一夜,各處兵器庫幾乎被席捲一空,柬軍遭遇翼軍三萬步兵頑強抵抗,便迅速回卷,扔下幾輛拖不走的青銅軺車,和十幾名因傷難出山的棄將,揚長而去。 紅日東出,漫山遍野佈滿屍體,「肖」字大旗迎風獵獵,肖彥面色青白,咬牙切齒地一劈令旗:「收兵,南營大帳!」 立夏時,京城裡刮起了風沙,沒多久又停了,這日的天氣顯得異乎尋常的悶熱。 穿針晌午進了龔府大門,天井裡傳來的龔父悠閒的小調本屬平常,然而今日在穿針耳裡分外刺耳。太陽隱在陰雲裡,廊簷下的鸚鵡撲騰著翅膀,焦躁不安地亂叫幾聲。穿針本就心緒不寧,這番一顆心更是急跳難定,她抬眸望天,有種黑雲壓城的感覺。 魚池邊的亭子裡,慶洛正捧著書用功著,看見穿針進來,興奮地叫了她一聲:「大姐,今日怎麼來了?」 穿針勉力一笑:「來看看娘,看看你,做了禦膳房的桂花鯉魚湯給你們喝。」 「大姐好糊塗,今日是初一,娘吃素。」慶洛接過了穿針手中的提盒,奇怪地看著她,「聽說夜裡南營火光沖天,翼軍和柬軍打起來了,你還是在王府裡等消息,別過來了。」 穿針歎息道:「光等也沒用,會把人憋出病來。心裡又老惦念著你們,還是出來透透氣,馬上就回去。」 「大姐怎麼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別擔心,這不已經平靜了?王爺英雄蓋世,柬國人不會敢怎樣的。」慶洛玩笑幾句,又壓低了聲音,「其實現在最擔心的是二姐。聽娘說,二姐自從肚子裡的孩子沒了之後,以前的大脾氣都沒了,悶悶的老不說話。前幾天要娘把做好的嬰孩衣服都拿過去,娘不知道她派什麼用場,二姐獨自在大院裡挖了個坑,把衣服都埋了,說地底下的兒子一年四季可以穿上,娘回來就哭。」 穿針有些呆呆地聽著,心口一陣一陣的疼痛,也不知道是為了引線,還是那個孩子。她躊躇了一下,朝慶洛低言:「跟娘說話咱們盡挑好聽的,別惹她再難過。」 慶洛聽話地點頭。 穿針回景辛宮後,見偏殿的蟬翼紗窗還落著,便開始喚珠瓔。喚了三聲,沒聽到珠瓔往日清脆的應答,感到奇怪,淺畫端了沏好的蓮心茶進來。 「珠瓔呢?」穿針親自過去卷起紗簾,讓外面的微風吹拂而入。 「一早就沒見人影。」淺畫嘀咕道,「定是跟秋荷上街買東西去了。這妮子,到現在還不回來。」 穿針突然想起自己去龔府之前確實沒見到珠瓔,自己心不在焉的,珠瓔什麼時候出去的也不知道。 這時,有宮人跑來稟告:「娘娘,邢妃要見您。奴才不敢讓她進來,須過來稟告娘娘,邢妃說不礙事,她在門外等。」 穿針與淺畫面面相覷,想著邢妃向來囂張跋扈,怎麼換了個人似的?她略一沉吟,還是請了邢妃進來。 邢妃一進偏殿坐下,就拿手中的彩絹帕絲猛搖:「這鬼天氣,怎麼這麼熱?」穿針喚淺畫再去沏了蓮心茶,她知道邢妃是不會喝的,她也是客氣而已。豈料邢妃端起茶杯就喝,穿針失措地看著她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猜不透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邢妃落了茶杯,遲疑片刻,然後下了決心似地,道:「琨兒,不是你害的。」 穿針唬了一跳,那揪心的痛意又漫漫浮上來,她弱弱地笑了笑:「娘娘現在相信我了?」 「其實……我一直懷疑不是你幹的。龔穿針,雖然我看你不爽,你好像做不來這事。」 穿針沒料到自己的不白之冤就此昭雪,她拿感激的目光看邢妃。邢妃說話依然不客氣:「你也別謝我,我突然對你起了憐憫心,才想來告訴你的。」她站起來要走,又想起了什麼,繼續用教訓的口吻道,「還有啊,你少出去,乖乖呆在王府裡為好。我是勸你,別把我的好心當驢肝肺了。」 穿針哪呆得住?她的心思全在肖彥那裡,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他的身邊,只要知道他一切安好,她才會放心。於是,傳了府內的宮車,往南營大帳轔轔而去。 南營,統帥大帳內。 四下裡寂然,只有外面的雷聲隱隱傳來。帳內密不透風,昏暗的燭光摻著幾許淤積的煙霧,像淡淡的水漬在周圍暈開。肖彥一動不動地坐在榻椅上,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沉重的,又令人窒息的氣氛。 帳簾掀了,阮將軍大步走了進來。 「稟報王爺,戰場已清理完畢。我軍死傷二萬,俘虜對方十七名,兵器庫燒的燒,搶的搶……全沒了。」 肖彥痛苦地閉上眼睛,沉聲問:「柬軍呢?」 「柬軍已後撤,連鬼影子都沒有。王爺,臣搞不明白,這嚴密死守多年的兵器庫,怎麼一夜之間就全暴露了?」 肖彥的氣息漸漸粗重,他猛然起身,大袖揮動,抖擻得案幾上的竹簡嘩嘩作響,標著兵器庫的地形圖從上面飄飄抖落。 「兵器庫一失,無異於擊中我軍要害。大軍壓境,國難當頭,阮將軍,速速派人飛騎去郅國,將此信函送到郅國國君手中,一旦翼柬兩國開戰,請求派兵增援。」肖彥將手中的信函交給阮將軍。 「要快。還有,兵器庫被襲不得洩露出去,以免民心混亂,違令者以軍法處置。」 阮將軍抱拳一禮,領命而去。 肖彥沉重地坐回了榻椅上,一手撐著下頜。地面上羊皮紙的地形圖安靜地躺著,他吃力地彎下身,手指抽搐似地抖動,想撿起,轉眼挫敗感如潮如湧,臉上露出極慘痛的神情,他低吼一聲,不動了。 帳內黯淡如暮,雷聲從頭頂轟隆隆滾過,又鋪向遠際。 耳邊響起輕柔的腳步聲,他知道,她來了。 穿針站在帳內,肖彥的身上還是昨夜那件繡青龍的錦袍,寬袖從椅柄鋪瀉而下,無力地垂著,遮住了地上大半張地形圖。他似乎有所察覺,沉重地抬起頭,臉色灰敗。他定定地望住了她,努力擠出一絲冷的笑。 「兵器庫完了……」 一連串的雷聲再度在天際響起,那轟鳴聲從穿針的耳邊隆隆而過,她的唇片微微顫動:「怎麼會這樣?」 「柬國人得到了南營的地形圖,取兵器庫易如反掌。」肖彥咬牙說著,眼中的黑潭愈加深不可測。 穿針慢慢走近他,肖彥閉上眼,眉心如兩道溝壑。穿針蹲下身,將肖彥低垂的手臂扶起,想讓他換個舒服的坐姿。驀然的,整張圖呈現在她的眼前,她死死地盯著圖,雙手哆嗦著,哆嗦著,將圖撿了起來。 §繁華事散逐香塵 遠山隱在雲霧裡,如潮飛瀑直瀉而下,排列齊整的營寨雲朵般的鋪開。山澗處、溪穀間、密林中,紅墨點綴的旌旗豎立,旗面上工整地標著各兵器庫的名稱。穿針驚懼的眼光凝在星星點點的旌旗上,仿佛看見冷霜兒正用沾墨的筆尖讓雄鷹展翅,只只睜著猙獰欲脫的眼…… 驟然間,穿針只覺得所有的顏色都消失,眼前肖彥的臉漸漸模糊。帳內變得異常的陰沉和悶熱,一層濕漉的重汗,從她的額頭、鼻尖、雙頰鋪披而下。恐懼,由內心彌漫至周身,涼徹了脊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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