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雲中歌 | 上頁 下頁 |
二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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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抱著兩卷書,走進了竹軒。 雲歌正在梳頭,見到她,指了指書架,示意她把書放過去。三月已經習慣她的冷淡,心情絲毫不受影響,笑眯眯地說:「公子本來昨天就讓我把這兩卷書拿給你,我聽丫頭說你出門了,就沒有過來。公子說他這兩天恐怕會在宮裡待到很晚,如果你有什麼問題,就先記下,過兩天一塊兒解答。」 雲歌淡淡地「嗯」了一聲。 三月放下書後,看到一旁的案上攤著一幅卷軸,上面畫了不少的花樣。她笑著湊過去看,每朵花的旁邊,還寫著一排排的小字,三月正要細讀。雲歌瞥到,神色立變,扔下梳子,就去搶畫,幾下就把卷軸合上:「你若沒事就回去吧!」 三月無趣,一面往外走,一面嘀咕:「不就是幾朵花嗎?人家又不是沒見過,那次我和公子去爬山時,還見到過一大片……」 「站住!」 三月停住腳步,不解地回頭。 「你見過的是哪種花?」 雲歌說話的語氣尖銳犀利,三月心中很不舒服,可想到她救過孟玨,再多的不舒服也只能壓下去,回道:「就是那種像鐘一樣的花,顏色可好看了,像落霞一樣絢爛,我問公子,公子說他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雲歌的臉色發白:「你在哪裡見過?」 「嗯……」三月想了會兒說,「長安城外的一座山上,好大好大一片,美麗得驚人。」 「你帶我去。」 「啊?我還有事……」 雲歌連頭也不梳了,抓住三月的手就往外跑,三月被她掐得生疼,想要甩掉雲歌,可變換了好幾種手法,都沒有辦法甩掉雲歌的手。她心中大駭,雲歌的功夫幾時這麼好了?終於忍不住疼得叫起來:「我帶你去就行了,你放開我!你想掐死我嗎?」 雲歌鬆開了她,吩咐于安立即駕車。 出了孟府,三月邊回憶邊走,時有差錯,還得繞回去,重新走。待尋到一座荒山下,三月一眼就看見了那個美麗的湖,歡叫起來:「就是這裡了!這個湖裡有很多的魚,上次我還看到……」 雲歌沒有絲毫興趣聽她嘮叨,冷聲吩咐:「帶我上山,去找你看到的花。」 三月撅著嘴,在前面領路。沿著溪水而上時,雲歌的速度一直很快,突然間,她停住了步子,抬頭看著山崖上一叢叢的藤蘿。 那些藤蘿在溪水瀑布的沖刷下,有的青翠欲滴,有的深幽沉靜。三月看她盯著看了半天都不走,小聲說:「這叫野葛,公子上次來,告訴我的。」 「孟玨告訴你這叫野葛?」 三月點頭:「是啊!難道不對嗎?」 雲歌的臉色煞白到一點血色也無,她一句話不說地繼續向上爬去。 到了山頂,三月憑藉著記憶來回找,卻始終沒有發現那片燦若晚霞的花,她越找越急,喃喃說:「就在這附近的呀!怎麼沒有了?!」 雲歌問:「你究竟有沒有看到過那種花?」 三月凝神想了一會兒,最後無比肯定地說:「就在前面的這片松柏下,我記得這片樹,還有這個泉水,當時泉水也像今天一樣叮咚叮咚地響,配著那片鐘形的花,就像仙女在跳舞。可是……花呢?那麼一大片花,怎麼一株都沒有了?」 雲歌盯著眼前的茵茵青草,寒聲說:「你家公子會讓這片花還繼續存在嗎?」 「啊?」三月接觸到雲歌的視線,全身一個寒戰,一瞬間,竟然有逃跑的念頭。 雲歌盯著看了許久,開始往回走。以她現在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摔跤,所以三月也就沒有留意她,可是在一處陡坡,雲歌卻腳下一軟,整個人骨碌碌地就滾了下去,三月嚇得大叫起來。幸虧雲歌最後鉤住了一片野葛,才沒有掉下懸崖。 三月嚇得魂飛魄散,忙把雲歌拽上來。雲歌的手腕上、腿上劃出了血痕,不知道是疼的,還是野葛上的露水,她的臉上還有一顆顆的水珠。三月想要扶著她下山,她卻一站穩就推開了她的手,如避猛虎,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向山下跑去。 在湖邊守著馬車等候的于安,看到雲歌滿身血痕的樣子,大吃一驚,以為有變故,手腕一抖,就將軟劍拔出,縱身上前來護雲歌。緊跟在雲歌身後的三月又是哭笑不得,又是吃驚,雲歌身邊不起眼的一個人怎麼武功也如此高強?難道真如師弟猜測,此人是從宮裡出來的高手? 「于大哥,雲姑娘是在山上摔了一跤,沒有人追殺我們。」 于安把軟劍繞回腰間,去扶雲歌,滿心不解。雲歌現在的武功如何,他都看在眼裡,竟然會摔跤? 雲歌躲在馬車裡,一聲不發,于安也不說話,三月只能一個人無趣地坐著,心中暗暗發誓,以後再不和雲歌出來。這丫頭越來越古怪,也越來越讓人難以忍受! 回到竹軒後,雲歌一個人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如同一隻困獸,希冀著能尋到一個出口,卻發覺元論如何掙扎,周圍全是死路。 在她心中,仍有一絲不敢相信,或者說不願相信。孟玨,他……他……真的這麼狠毒嗎? 野葛,其實真正的名字該叫鉤吻。如果有動物誤吃了它,會呼吸麻痹、肌肉無力,最後因為窒息而心臟慢慢停止跳動。 而那種像鐘一樣的美麗花朵有一個並不美麗的名字:狐套。它的花期很短,可這種花卻是毒中之毒,會讓心臟疼痛,心跳減弱,誤食者,霎時間就會身亡,且無解藥,不是配不出來解藥,而是有也沒什麼用,因為它毒發的時間太快。 這兩種毒藥都可以在某個方面營造出胸痹的假像。可是它們毒發的速度太快,陵哥哥的病是慢症,但孟玨善於用毒,也許在張先生眼中不可能的事情,孟玨完全可以做到…… 雲歌的身子一軟,又要摔倒,忙扶住了書架,她只覺得自己的心也如中了鉤吻的毒,窒息般的疼痛,像是整個胸腔就要炸開,手在不停地抖,身子也在不停地抖。霍光,也許這些都是霍光一人所幹,霍光和霍成君都知道這些花的存在,這些事情也許和孟玨沒有關係,可孟玨如何知道這些花的?他為什麼要騙三月?他怎麼可能不認識狐套?不知道野葛的真名?如果他心中無鬼,他為什麼…… 丫鬟捧著香爐進來,本來面有笑容,可看到雲歌的臉色,再被雲歌幾近瘋狂的視線一掃,笑容一下就全沒了,囁嚅著說:「夫人早上受驚了,奴婢想著薰香安神,特意燒了一爐,夫人若不喜歡,奴婢這就拿出去。」 雲歌聞到香的味道,模糊地想著此香中有梔子和幽芷,性寒,隱隱間,一道電光閃過,腦袋裡轟然一聲巨響,身子向後倒去。丫鬟忙去扶她,哭著叫:「夫人!夫人!奴婢去請太醫。」 雲歌眼前的黑影淡了,漸漸地幻成了血紅。一瞬後,她強撐著坐了起來,虛弱地吩咐:「去叫于安過來。」 于安匆匆過來,看到雲歌的樣子,眼睛立即濕了。跪在她榻前說道:「姑娘,你再這麼糟蹋自己,老奴不如一死了之,反正地下也無顏見皇上。」 這是于安第一次在雲歌面前提起劉弗陵的死,雲歌的眼淚一下就湧了出來,又立即抹去:「于安,幫我做一件事情,不能讓這府裡的任何人知道。你幫我去藥店配一種香。」 于安凝神細聽。 雲歌一邊思索,一邊慢慢地說:「款冬、幽芷、薏苡、梅冰、竹瀝、梔子……」想了好一會兒,又猶豫著加上,「山夜蘭、天南星、楓香脂。」 于安答應著去了。雲歌躺在榻上,全身冰涼、腦內一片空白,是與不是,等於安回來後,就能全部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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