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雲中歌 | 上頁 下頁
六〇


  「嗯。」

  「雲歌,我現在有些後悔剛才說的話了。不過我當時真的很氣,我們已經因為他們打獵,儘量回避了,只是一隻鹿而已,那個王爺就想要三個人的命,他們太不拿人當人了。那些讀書人還講什麼『愛民如子』,全是屁話,如果皇帝也是這樣的人,我也不想見了,省得見了回去生氣。」

  「都已經說出口的話,也不用多想了。」雲歌對許平君笑做了個鬼臉,調侃著說:「愛民如子倒不算屁話,皇上對民的愛的確與對子的愛一樣,都是順者昌,逆者亡。愛民如子這話其實並不是說皇帝有多愛民,不過是聽的民一廂情願罷了。」

  許平君想到漢武帝因為疑心就誅殺了衛太子滿門的事情,這般的「愛子」,恐怕沒有幾個民希望皇上「愛民如子」,好笑地說:「雲歌,你這丫頭專會歪解!若讓皇帝知道你這麼解釋『愛民如子』,肯定要『愛你如子』了。」話說完,才覺得自己的話說過了,長歎口氣:「我如今也被你教得沒個正形,連皇上都敢調侃了!」

  雲歌渾不在意地笑:「姐姐,你想到曾經和大漢朝的王爺吵過架,感覺如何?」

  許平君想到劉賀,噗哧一聲笑出來,「感覺很不錯。不過,知道他是王爺後,我覺得他好像也挺有威嚴的,把另一個那麼凶的王爺氣得臉又白又青,卻只能幹瞪眼。怎麼以前沒有感覺出來?」

  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笑時,牽動了傷口,又齊齊皺著眉頭吸冷氣。

  說著話,藥中的凝神安眠成份發揮了作用,兩個人慢慢迷糊了過去。

  一個婢女替劉賀揉著肩膀,一個婢女替他捶著腿,還有兩個扇著扇子,紅衣替他剝葡萄。

  正無比愜意時,簾子外的四月揮了下手,除了紅衣,別人都立即退了出去,劉賀沒好氣地罵:「死小玨!見不得人舒服!」

  孟玨從簾外翩翩而進,「你今天很想打架嗎?不停地刺激廣陵王。」

  劉賀笑起來,「聽聞王叔剩下的那條狗突然得了怪病,見人就咬,差點咬傷王叔,王叔氣怒下,親自動手殺了愛狗。可憐的小狗,被主人殺死的滋味肯定很不好受。下次投胎要記得長點眼色,我們孟公子的袍擺是你能咬的嗎?霍成君也是可憐,前一刻還是解語花,後一刻就被身側人做了誘餌,還要糊裡糊塗感激人家冒險相護。」

  孟玨水波不興,坐到劉賀對面。

  劉賀對紅衣說:「紅衣,以後記得連走路都要離我們這只狐狸遠一點。」

  紅衣只甜甜一笑。

  孟玨對紅衣說:「紅衣,宮裡賜的治療外傷的藥還有嗎?」

  紅衣點點頭。

  「你和四月去把雲歌和平君接過來。雲歌肯定不願意,她的性子,你也勸不動,讓四月用些沉香。」

  紅衣又點點頭,擦乾淨手,立即挑簾出去。

  劉賀咳嗽了兩聲,擺出一副議事的表情,一本正經地說:「小玨,你今天做了兩件不智的事情。我本來橫看豎看,都覺得好像和雲歌姑娘有些關係,但想著我們孟公子,可是一貫的面慈心冷,你身上流的血究竟是不是熱的,我都早不敢確定了,所以覺得肯定是我判斷錯誤,孟公子做的這兩樁錯事,肯定是別有天機,只是我太愚鈍,看不懂而已!不知道孟公子肯不肯指點一二?以解本王疑惑。」

  孟玨沉默不語,拿過劉賀手旁的酒杯,一口飲盡,隨即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劉賀笑嘻嘻地看著孟玨,孟玨仍沒有理會他,只默默地飲著酒。

  劉賀湊到孟玨臉前,「你自己應該早就察覺了幾分,不然也不會對雲歌忽近忽遠。雲歌這樣的人,她自己若不動心,任你是誰,都不可能讓她下嫁。你明明已經接近成功,卻又把她推開。唉!可憐!原本只是想挑得小姑娘動春心,沒想到自己反亂了心思。你是不是有些害怕?憎恨自己的心情會被她影響?甚至根本不想見她,所以對人家越發冷淡。一時跑去和上官蘭郊遊,一時和霍成君卿卿我我,可是看到雲歌姑娘命懸一線時,我們的孟公子突然發覺自己的小心肝撲通撲通,不受控制地亂跳,擔心?害怕?緊張?
……」

  孟玨揮掌直擊劉賀咽喉,劉賀立即退後。

  「離我遠點,不要得意忘形,否則不用等到廣陵王來打你。」

  劉賀和孟玨交鋒,從來都是敗落的一方,第一次占了上風,樂不可支,鼓掌大笑。

  笑了會,聲音突然消失,怔怔盯著屋外出神,半晌後才緩緩說:「我是很想找人打架,本想著和廣陵王打他個天翻地覆,你卻跑出來橫插一杠子。」

  孟玨神情黯然,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

  劉賀說:「廣陵王那傢伙是個一點就爆的脾氣,今天卻能一直忍著,看來燕王的反心是定了,廣陵王是想等著燕王登基後,再來收拾我。」

  孟玨冷笑:「燕王謀反之心早有,只不過他的封地燕國並不富庶,財力不足,當年上官桀和霍光又同心可斷金,他也無機可乘,如今三個權臣鬥得無暇旁顧,朝內黨派林立,再加上有我這麼一個想當異姓王想瘋了的人為他出錢,販運生鐵,鍛造兵器,他若不反,就不是你們劉家的人了!」

  「老三,我不管你如何對付上官桀,我只要燕王的命,幽禁、貶成庶民都不行。」

  孟玨微笑:「明年這個時候,他已經在閻王殿前。」

  劉賀仍望著窗外,表情冷漠,「今日是二弟的死忌,你若想打我就出手,錯過了今日,我可是會還手的,你那半路子才學的功夫還打不過我。」

  孟玨靜靜地坐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飲下。

  看到紅衣在簾子外探頭,他一句話沒有說地起身而去。

  劉賀取過酒壺,直接對著嘴灌了進去。

  雲歌感覺有人手勢輕柔地觸碰她的傷口,立即睜開眼睛。看見孟玨正坐在榻側,重新給她裹傷,雲歌立即坐起身想走,「孟玨,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說過不要你給我看病。從今往後,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你別老來煩我!」

  「我已經和霍成君說了你不是我妹妹,以後我不會再和她單獨相見。」

  雲歌的動作停住,「她就是為這個想扇你巴掌?」

  孟玨笑看著雲歌,「你都看見了?她沒有打著,我不喜歡別人碰我,不過你今天可沒少打我。」

  雲歌低下了頭,輕聲說:「我當時受傷了,力氣很小,打在身上又不疼。」

  「躺下去,我還在上藥。」

  雲歌猶豫了會,躺了下去,「我在哪裡?許姐姐呢?」

  「這是小賀、也就是大公子的住處,你們今日已經見過他。紅衣正重新給平君上藥,桀犬的牙齒鋒利,太醫給你們用的藥,傷雖然能好,卻肯定要留下疤痕,現在抹的是宮內專治外傷的秘藥,不會留下傷痕。」

  為了方便上藥,雲歌的整截小腿都裸露著,孟玨上藥時,一手握著雲歌的腳腕,一手的無名指在傷口處輕輕打著轉。

  雲歌一面和自己說,他是大夫,我是病人,這沒什麼,一面臉燒起來,眼睛根本不敢看孟玨,只直直盯著帳頂。

  「我不是和你說過,不要再為公主做菜了嗎?」孟玨的話雖然意帶責備,可語氣流露更多的是擔心。

  「她是公主,她的話我不能不聽,雖然她是個還算和氣的人,可誰知道違逆了她的意思會惹來什麼麻煩?而且許姐姐想來玩,所以我們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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