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雲中歌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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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經過五位評判和兩位隱評的評斷,九道菜式,雲歌三勝一平五負,雖然輸了,可雖敗猶榮。 雲歌在選料、調味、菜式整體編排上輸了,可她在菜肴上表現出來的創新和細巧心思,特別是她善於將詩賦、書畫、歌舞的意境化用到菜式中,從菜名到吃法都極具意趣,讓原本在君子眼中醃臢的廚房變得高雅起來,極大地博取了長安城內文人才子的讚譽,雲歌因此博得了「雅廚」的稱號。 因為雲歌只負責做菜,從不露面,惹得眾人紛紛猜測這個神秘雅廚的年齡長相,有人說是一個容貌俊美的少年,有人說肯定相貌醜陋,反正越傳越離譜,雲歌自己聽了都覺得好笑。 有人是真心欣賞雲歌所做的菜,有人只是附庸風雅,還有人只是為了出風頭,不管什麼原因,在眾人的追捧下,吃雅廚所做的菜成為了長安城內一條衡量你是否有錢、是否有才、是否有品味的象徵。 一時間,長安城內的達官貴人、才子淑女紛紛來預定雲歌的菜肴,可霍府的帖子卻一直沒有出現。 雲歌為了一點渺茫的希望,苦苦奮鬥。 劉病已案子的最後宣判日卻絲毫不因為她的祈求而遲來,依舊一日日地到了眼前。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許平君整個人瘦了一圈,眉眼間全是傷心疲憊。 因為雲歌和許平君同在七裡香工作,雲歌又刻意親近,許平君恰好心中悲傷無助,少了幾分平日的銳利潑辣,多了幾分迷茫軟弱,兩人逐漸走進,雖還未到無話不說的地步,可也極是親近。 宣判之日,雲歌陪著許平君一同去聽劉病已的審判。兩人聽到「帶犯人上堂」,視線都立即凝到了一個方向。 不一會,就見劉病已被官差帶到了堂上。一身囚服的他難掩憔悴,可行走間傲看眾人的慵懶冷淡反倒越發強烈,唇邊掛著一個懶懶的笑,一副遊戲風塵,全然沒有將生死放在心上的樣子。 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雲歌忽然想起教她偷東西的侯老頭常念叨的話,心中滿是傷感。 劉病已看到許平君時,面上帶了歉然。 許平君眼中全是哀求,劉病已卻只是抱歉地看了她一會,就轉開了視線。 劉病已看到雲歌和許平君交握的手,眼光在雲歌臉上頓了一瞬,露了驚訝詫異。 雲歌朝他擠了一個笑,劉病已眉微揚,唇微挑,也還了雲歌一個笑。 審判過程,所有證詞證據都是一面倒,劉病已一直含笑而聽,仿若審判的對象不是自己。 結果早在預料中,可當那個秋後問斬的判牌丟下時,雲歌仍舊是手足冰涼,但心中的一點決不放棄,絕不能讓陵哥哥死,支持著她越發站得筆直。 許平君身子幾晃,軟倒在雲歌身上,再難克制地哭嚷出來,「人不是病已殺的,病已,你為什麼不說?兄弟義氣比命還重要嗎?你為什麼要護著那些地痞無賴?」 看到官差拿著刑杖,瞪過來,雲歌忙捂住了許平君的嘴。 劉病已感激地向雲歌微點了下頭,雲歌半拖半抱地把許平君弄出了府衙。 因為官府怕劉病已的兄弟鬧事,所以不許任何一人進入,一大群等在外面聽消息的人看到雲歌和許平君出來,都立即圍了上來。 許平君一邊哭,一邊恨怨地罵著讓他們都滾開。 何小七人雖不大,卻十分機靈,立即吩咐大家都先離開。 這些人看到許平君的反應,已經猜到幾分結果,因心中有愧,都一聲不吭地離開。 何小七不敢說話,只用眼神問雲歌,雲歌朝何小七搖了搖頭,囑咐他送許平君回家,自己匆匆去找孟玨。 孟玨正和一個容貌清矍,氣度雍華、四十多歲的男子坐於七裡香飲茶,瞅到雲歌進來,仿佛沒有看見雲歌滿面的焦急,未等她開口,就笑說:「雲歌,等了你大半日,茶都喝了兩壺。快去撿你拿手的菜做來吃。今日碰到知己,一定要慶祝一下。」 雲歌呆了一下,和孟玨的目光相對時,立有所悟,忙壓下心內諸般感情,點頭應好,轉身進了內堂匆匆忙碌。 孟玨看著她的背影,有些發怔,又立即收回心神,笑看向對面的男子。 兩盞茶的功夫,雲歌就端了三盤菜上來。 男子每吃一道菜,雲歌就輕聲報上菜名,越往後越緊張,手緊拽著自己的袖子,大氣都不敢喘。 黛青的玉盤,如同夜晚的天空,點點星子羅列成星空的樣子。男子夾了一個星星,咬了一口後問:「甜中苦,明明是木瓜,卻透著苦瓜的味道。三道菜,一道是綠衣,一道是騶虞,這道叫什麼名字?」 雲歌低著頭回道:「小星。」 「嘒彼小星,三五在東。肅肅宵征,夙夜在公。是命不同!」 男子慢聲低吟。「綠衣,騶虞、小星,菜中有悼亡憤怨之音,姑娘的親人有難嗎?若心中不平,不妨講出來,人命雖貴賤不同,可世間總有公理。」 雲歌瞟了眼孟玨,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遂低著頭,細細地把劉病已的事情講了出來,那個中年男子一面聽著,一面吃菜,間中一絲表情都沒有。 眼前的男子深不可測,喜怒點滴不顯,聽到女婿的名字時,夾菜的手連頓都未頓一下。 雲歌一段話講完,已是一背脊的冷汗。 那個男子聽完雲歌的話,沒有理會她,對孟玨含了絲笑問,「小兄弟既然已經猜測到我的身份,怎麼還敢任由這個丫頭在我面前說出這番話?」 孟玨立即站起來,向男子行大禮,「霍大人,你剛進來時,草民的確不知道你的身份。誰能想到大漢朝的大司馬大將軍竟然會一個隨從不帶,徒步就走了進來?還和草民說話聊天,待若朋友。所以剛開始草民只是把你當作了風塵異人,後來看到大人的吃飯姿勢,心中略有疑惑,又留意到大人袖口內的宮繡,聯繫到大人起先的談吐,草民才有八九分推測,也因為有先前草民一時大膽的品茶論交,草民才覺得雲歌的話在大人面前,沒有什麼說不得。也許律法下,其理不通,可大人一定能體諒其情。」 雲歌聽完孟玨的話,立即向霍光行禮,「民女雲歌見過霍大人。」 「你叫雲歌?很好聽的名字,你父母定是盼你一生自在寫意。」霍光語氣溫和地讓雲歌起身,「難為你小小年紀就一個人在外面闖蕩,我的女兒成君和你年紀相仿,她還只知道撒嬌鬧脾氣。」 雲歌說:「霍小姐金枝玉葉,豈是民女敢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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