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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


  這一招,搞得李元昊焦頭爛額,原本宋軍一人指揮。只要西夏鐵騎沖亂了隊陣。宋軍便很難再調集過來,而現下每個將領帶得兵少了,卻能指揮得當。再也不會發生上回與劉平作戰時遇到的那種群龍無首的局面了。

  更可笑的是,范仲淹一上任,西夏的兵士在暗地裡都相互告誡道:「此范非彼范也,範雍是個膽小鬼,范仲淹卻胸中有數萬韜略。打仗的時候千萬要小心!」未上戰場,士氣先泄,李元昊甚至開始動腦筋想派人去暗殺范仲淹了,只是聽說他上任時,帶了幾名大宋地江湖好手,個個武功高強的模樣。

  便是這點,令李元昊再三猶豫,他現在對江湖豪傑這幾個字眼過敏。上回好好的一場戰,便跳出了些不知從哪裡來的江湖高手,攪了一把局,搞得他頭昏腦漲,最後只得灰溜溜退了兵,這次連范仲淹身邊都有這種人了,這仗要怎麼打?還得時時小心,生怕那些武林人士找個空子,反倒來刺殺他。

  「兀卒,前些日子在酒家壁上到處題字的人被找見了,正捆在門外等待發落!」一個侍從進來稟報。

  「帶進來!」李元昊隨手將身旁的侍姬一推,瞧著她驚聲嬌呼,跌倒在地便哈哈大笑。前些日子,西夏城裡總有人喝了酒後在牆上題上「張元、吳昊飲此」地字句,瞧名字,像是宋國人氏,奸細斷不會如此招搖,李元昊倒不明白他們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了,因此吩咐各處留意,再見到這兩人,必定要抓回來問問。

  「你們!混進西夏想要幹什麼!」李元昊倒也會說幾句漢話,雖然音調不准,咬字含糊,倒也還不至於令人聽不懂。此時他正眯縫著眼,臉上帶著莫測地笑容望著匍匐在地上五花大綁著的兩個漢人。右手,輕輕地撫著他的佩刀。

  「大王饒命!」張元一見這個西夏皇帝居然會說漢話,便直接叫了出來。被繩子綁著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我倆不是壞人,只是仰慕大王,卻又無法投靠,這才四處留字,希望大王能夠召見我們。」吳昊也開始說話。

  「投靠?」李元昊取過一塊布,細細地抹拭著他的佩刀,問道:「你們是宋國地人,要投靠也該投靠趙禎,到這裡來——哼哼,只怕是奸細吧!」

  張元搗頭如蒜,急道:「我們不是奸細,是真心來投靠西夏地!大宋皇帝昏庸無能,哪裡及得上大王這般求賢若渴!朝中現下被范仲淹等大臣把持,我們沒有門路,壓根就不能一展才華,每每科舉均遭淘汰,堂堂男兒,怎能以文論人?能夠上陣殺敵才是英雄,是以我等特來投靠大王!」

  吳昊在一旁附和道:「要說我倆胸中謀略,未必便比他人少了,只恨朝廷不開眼,作賤人才,是以我倆才不惜拋妻棄子來投靠西夏!」

  李元昊沉吟著,這兩人原來是那攀不上龍,附不上鳳,取不了功名利祿的秀才,諒這兩個文士也做不出什麼禍事來,西夏正缺人才,勉強收下試用用也好。想畢,站起身來,將那佩刀一揮,直直斬下桌面一角,瞥眼見那兩人嚇得目如土色卻沒有分毫想要反抗的樣子,這才哈哈大笑道:「好!兩位能夠棄暗投明,這才是俊傑!只要你們好好替我做事,榮華富貴少不了你們地,也好過在那大宋瞧人臉色過窮酸日子!」

  張元與吳昊聞言一喜,磕頭更急,連聲稱謝。

  李元昊將佩刀收回,陰沉著聲音道:「不過我西夏可不收留無能之輩,我倒要先問問你們,有何妙計能敗宋國將士?」

  「宋國人多勢眾,但無奈邊境甚是遼闊,多半兵馬都分散開了,若是大王集中兵力,瞅准最弱的目標逐個擊破,勝利便在眼前。」吳昊為了取得李元昊的信任搶先道。

  張元不敢落後,連忙補充道:「挑最無能的將領先打,大宋就算兵馬再多,將無鬥志,也是一盤散沙!」

  李元昊不滿地望了他們一眼,如此淺顯的道理難道還要他倆來說?西夏早都以這種法子在與宋國交戰了,當下冷漠道:「你們從宋國過來,可知道范仲淹身邊還有什麼人?」既然這兩傢伙腦子也不過如此,那就勉強廢物利用一下,打聽打聽宋國情報總還能夠吧!

  「范仲淹、韓琦、任福、桑,還有——」吳昊偏著腦袋悶頭苦想。

  「還有朱觀和武英!」張元急道。

  呸!這個大宋邊境的將領名單誰不知道?還要這兩人在這裡背誦?李元昊窩著火,真想一腳將這兩人踹飛,勉強壓下氣道:「范仲俺此次上任身邊可帶有什麼——」李元昊撓了撓腦袋,斟酌著那詞該怎麼說,半晌方道:「哦,武林高手!」

  「這個——」張元與吳昊面面相覷,互望一眼,黯然道:「不知道。」

  李元昊怒極,這兩個傢伙怎麼看怎麼像廢物,正要開口叫人將他們拖下去砍了,張元忽然一臉驚喜道:「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那天聽人閒話,說是范仲淹軍中有一個叫慕容什麼的武林高手!對!就是慕容!因為這姓氏比較少,是以我記得!至於別的——」說著,聲音漸低,明顯是不記得了。

  慕容?李元昊倏地站起身來,臉上隱隱帶著抹奸詐與歡喜,哈哈大笑道:「天助我也!」上回對著金明守將李士彬行那反間之計,沒想到被連連識破,現下慕容家的書信在他的手中,若是不栽贓陷害慕容家一回,還真對不起慕容浩這毀約滅誓的老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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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兀卒即西夏對皇帝稱呼,李元昊發明的,意思是青天子。

  第一百四十章 聒噪女子

  手裡拿著一封書信,坐在大廳裡攢眉不語,心裡思前猜疑。

  韓琦與范仲淹相處日久,一向見他對任何事情都應對從容,今日卻不知為何,捉住了一個夏國奸細,搜出一封書信後,范仲淹便一直是如此心事重重的模樣,臉上還隱隱有怒色,不禁奇道:「信上說什麼?你已經瞧了百八十遍了。」

  范仲淹長歎一聲,將書信遞給韓琦。韓琦接過一瞧,頓時也變了顏色,急道:「這信上所述之事若是真的——」說到這裡,他也說不下去了。此信是慕容浩的親筆,上面寫明瞭願意投靠西夏,而范仲俺的女兒已與慕容家定了親,慕容浩的兒子此時也正在延州效力。信上所述之事若是真的,不但慕容家逃不了裡通外國的罪名,就連范仲淹也難逃罪責。

  「我看此事還得謹慎,希文,你還是將那夏國奸細再好好審審吧!」韓琦將書信往桌上一撂,一臉憂色。他近日雖與范仲淹政見不合,但並非落井下石的小人。

  「審什麼?都審過了!那奸細也招了!」范仲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說實話,他還真不願意相信慕容修竟然會是潛伏在宋軍中的內奸,可是人證物證俱在,讓他如何才能不信?

  「那奸細招了什麼?」韓琦問道。

  「他說這封信是前幾年李元昊派使者招納慕容家時慕容浩親筆所書!現下兩國開戰了,李元昊派他潛進延州城找慕容修,準備裡應外合打下延州城,此信便是辨認身份的憑證!」范仲淹說著說著。火氣便上來了。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桌上——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虧得自己還想把女兒嫁給他!

  「你先別動氣,我看還是找慕容修來當面對質吧,這事事關重大,也不能只聽信一面之辭。」韓琦勸解道。

  「對不對質我看沒什麼區別!」范仲淹頹然坐下,啞聲道:「那就讓人去把慕容修叫來吧,我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麼話可說!」

  韓琦歎息一聲,向著門邊站立的侍衛使了個眼色,那侍衛便立刻跑去尋慕容修了。

  「范大人,你找我?」沒過多時,慕容修便急急忙忙地沖了進來。未來的老岳丈傳喚。怎能不趕緊著來應卯?

  「哼!」范仲淹冷哼一聲,別轉了頭不去瞧他。

  慕容修一見范仲淹那表情,頓時懵了,有點摸不清頭腦。每回見到范仲淹,他都是一臉和顏悅色地表情,尤其是在知道慕容修曾經在三川口戰役中救出過盧政與安心後。更是對這個未來女婿刮目相看,沒想到現下居然板著面孔。一臉恨不得抽死他地表情。

  「這個——」慕容修再轉頭看看站在一旁的韓琦,見他也是一臉的嚴肅,話便接不下去了。

  最後還是韓琦忍不住,將桌上的書信遞給慕容修道:「你自己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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