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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大師兄掐著我脖子的手緊了一緊,大聲道:「范天涵,交出蕭子雲,我便把淺兒交還給你。」

  範天涵抱拳道:「段大俠此言差矣,子雲早就移交官府法辦,豈是容範某做主。還望段大俠理解,將范某妻子放回,範某定當萬分感謝。」

  「少廢話。」大師兄的手又緊了一緊,「你若不放了蕭子雲,我今日便了結了淺兒。」

  大師兄一用力,指甲便陷入我的脖子肉裡,疼我直想罵娘。

  寶兒忽然大叫:「大師兄,你指甲太長,你別掐小姐!」

  ……

  大師兄聞言果真松了鬆手勁。寶兒真是大智若愚,心細如發。

  寶兒吼過後,大家都沉默了下來,場面一時有點僵持。我這麼被劫持著實在不甚舒適,只好小聲提醒大師兄道:「大師兄,叫囂呀。」

  大師兄恍然大悟,大聲道:「範天涵,我讓你放了蕭子雲!否則我一把捏斷她的脖子。」

  我只能說,大師兄在叫囂的技巧實在有待加強,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話。

  範天涵歎一口氣道:「段大俠,你與清淺是同門,而子雲是我表妹,我若能將她搭救出來,自是義不容辭,但子雲這次犯的是刺殺皇上的大罪,其罪當誅,我保她不了。」

  哇!刺殺皇上啊……這罪挺大的啊……

  大師兄又不淡定了,他掐我脖子的手又收緊了,「這都是你設下的陷阱,她言你帶她進宮晉見皇上,突然就一群人圍住她了。」

  範天涵道:「段大俠如何知道?莫非你私闖大牢?那日太后大壽,皇宮內人來人往,我一轉身就不見了子雲,再次找到她時,她已被大內侍衛層層圍住了,她當時手持長劍砍傷了兩名大內侍衛,而皇上的黃袍也被她割破了一角,眾目睽睽之下證據確鑿,我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

  大師兄還想說甚麼,我忍不住打斷道:「那個,你們能否移駕府內說話,這樣我點累。」

  這一大幫子人堵在門口,跟演大戲似的。

  薑溱忙附和道:「姐姐身子虛,不宜久站。」

  大師兄遲疑了一下,點頭道:「我們裡面說話。」

  就在他側身那一霎那,範天涵忽然躍起,一腿掃向大師兄,大師兄堪堪躲過,範天涵一掌劈來,大師兄扣住我的手用力收緊,我忍不住唔了一聲。

  範天涵掃了我一眼,臨時收回掌,做出個請的動作道:「段大俠裡面請。」

  於是一幫子人都進了將軍府,院子裡早有人準備好了太師椅。我被大師兄按著坐在太師椅上,他立於我椅背後,手仍然掐住我脖子。

  這個姿勢有點詭異,但比方才舒適多了,我也就不再計較。

  大師兄道:「范天涵,蕭子雲對你有情有義,即使她處事過激,也都是出於愛,你如此陷害她又於心何忍?」

  我忍不住撲哧一聲。

  大師兄並不理我,還在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勸說範天涵:「你設計囚蕭子雲無非是想逼我交出淺兒,現淺兒我已送到你面前,只要你放了蕭子雲,我立馬放了淺兒,而蕭子雲我會帶她遠走高飛,今生今世永不出現在你們面前。」

  我聽著覺得也有理,忍不住道:「所言極是。」

  範天涵道:「非我不願放子雲,只是子雲犯下滔天大罪,由不得我。」

  大師兄忽地收緊手指,他拇指與食指緊緊扣住我的喉骨,我瞬間呼吸不暢,只覺渾身的血都往頭上湧。

  「慢著!」範天涵急道。

  大師兄冷冷地睥他,手勁不但絲毫未松,反而愈收愈緊。

  此刻我倒不十分難受了,只覺徹底心涼,我本以為大師兄再怎麼著都不會真的傷害我,看來我太瞧得起自己,也太瞧得起我們多年的同門之情。

  我收起漫不經心的態度,啞著聲音:「天涵,千萬莫放蕭子雲,至多我給她陪葬就是了。」

  範天涵與我對望,眸黑若墨,似是與我心意相通,但說出來的話卻是:「鬆手,我派人去將蕭子雲從牢裡帶出來。」

  我大怒。

  大師兄聞言微微放鬆了力道,手指卻也還是扣著我的咽喉。

  我用力吸了口氣,威脅道:「範天涵,你若敢放蕭子雲,不用他了結我,我自己咬舌自盡。」

  範天涵僅是回了我三個字:你閉嘴。

  我深受打擊。

  蕭子雲很快被小五兒帶了進來,她手腳皆為鐵鍊所鎖,卻一點沒有監下囚的卑微,昂首挺胸得猶如一隻驕傲的麻雀。

  她冷冷地掃了大師兄一眼:「段展修,你真捨得對你的小師妹下手?」

  而她對上範天涵的表情卻是深情的,「表哥,你要相信我,我沒有行刺皇上。我並不知道他是皇上,他看起來也不像個皇上。」

  那倒也是,一般人都想不到長那麼醜一人也能當皇帝。

  範天涵回道:「子雲,這事會有人去查個水落石出,屆時自然會還你清白。我希望你勸段大俠在尚未鑄成大錯前放了清淺。」

  蕭子雲冷笑:「莫非你還看不出來?他們二人合夥騙你呢,段展修對嫂嫂可是心疼得很,他帶走嫂嫂的這段時間,指不定二人早已互通款曲。」

  大師兄忙辯解道:「我與淺兒之間清清白白,若有甚麼私情,我又何必挾持她回來救你?」

  蕭子雲又一聲冷笑:「我看是王清淺對我懷恨在心已久,鼓噪著你來誘我出大牢好殺了我吧?當時我就不該聽信你,讓你帶走這女人,我就該趁其不備一掌劈死她。現在也不會倒讓她以受害的名義來加害於我。」

  這樣她都能想得出來,不愧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毒者見毒。

  大師兄幾次張嘴欲解釋都未果,最後只好對範天涵道:「解開她身上的鐵鎖。」

  範天涵望我一眼,我搖頭,大師兄見狀使力扣住我的喉骨。

  範天涵大手一揮,院內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他從腰間解下鑰匙,開了蕭子雲手腳鐵鍊的鎖。

  大師兄見鎖一開,對蕭子雲大聲道:「快走,我隨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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