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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寶兒領了姜溱去看蕭子雲帶來的藥,帶回一個使我痛不欲生的消息,該藥就是一純粹的滋補良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范家少婦你如此草木皆兵為的是哪番!

  ***

  過了不久,不知何人將外出辦事的範天涵尋了回來,他瞪視了我半晌,歎氣道:「可疼?」

  我忙不迭淚眼汪汪點頭。

  他哼道:「疼就對了,疼才長記性。」

  我癟嘴扮委屈。他又道:「這倒似兩片上好煙熏豬肉。」

  這廝何時練就得如此尖酸刻薄?

  晚膳我無法用,範天涵令人熬了粥,我一勺一勺吹涼了吃,邊吃邊齜牙咧嘴。

  範天涵在一旁擠兌道:「會不會不夠燙?用不用再熱一下?」

  我艱難地咽下粥,咿嗚了幾聲表示抗議。

  他睥我一眼,「不服氣?」

  寶兒見我可憐,忙出來打圓場,奪了我手中的碗道:「小姐,我喂你吃快點。」

  她舀起一勺粥,往我嘴裡一塞。我淚水流下來,燙死老娘了。

  寶兒拍著我的肩,道:「小姐,別難過,姑爺逗你玩的。」

  我本來拚命呼著氣散熱,被寶兒這麼一拍,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沒撅過去。

  範天涵格開寶兒的掌擊我的手,拿過寶兒手中的碗,用勺子攪拌著碗內的粥。

  寶兒被格在一旁,望著範天涵攪拌粥,她不滿地嘟囔著:「再攪都涼了……」

  我……

  範天涵遞來吹涼的粥,我搖頭表示我沒胃口,他瞪我一瞪,我默默接過,默默吃完,默默把我孬的本質表現得淋漓盡致。

  夜裡,由於嘴巴疼得厲害,我睡得很不安穩,總夢到我被逼著吞火炭,喝熱油。哼唧著醒來,範天涵便往我嘴裡塞入一坨草藥,待我平靜下來,他又把草藥從我嘴裡挖出來。如此反復,待到我最後一次醒來,天已微亮,範天涵倚著床頭打盹,懷裡還抱著一個搗藥的罐子。

  我推一推他,他迷蒙著眼從罐子裡挖出一坨草藥便往我嘴裡塞。

  我躲開來,啞著聲音道:「我……好些了。」

  我的嗓音頓時充滿了歲月的滄桑、人生的無常、前途的渺茫,算得上是一把很有層次的嗓子。

  他清醒了一些,問道:「出得聲了?」

  我點頭,操著那把歲月如刀它刀刀割人嗓的聲音道:「你躺下睡會?」

  他側頭望望外面,道:「不了,我去上早朝。」

  我有絲內疚,道:「累你一宿未眠了?」

  他睥睨我一眼,道:「幸得你有自知之明,下回若欲做此等蠢事,還請三思。」

  我被數落得面上無光,訕訕地討好:「我送你出門罷?」

  「不必了。」他邊回答我邊下床著衣裳。

  我樂得輕鬆,翻了個身準備接著睡,這一整夜都沒睡好,真是疲乏死人了。

  睡到天大亮時,被寶兒的咋呼聲吵醒了。豎了耳朵聽:

  寶兒:你怎能闖小姐的閨房呢?

  男子:我聽說她受傷了,特來看看,看看便好。

  寶兒:白然,雖說小姐乃爽快之人,平時亦是不拘小節、不守婦道,但她尚未起身,你萬萬不能進她房。

  我……淡定地起身,找了套忒守婦道的衣裳穿上,道:「寶兒,你領他進來吧。」

  門外傳來寶兒的聲音:「你是何人?為甚在小姐房間?」

  白然道:「聽著是個男子聲,莫非淺兒偷漢子?她偷漢子竟不優先擇我,太沒義氣了。」

  我拍一拍桌子,欲喝斥幾聲,可惜發出的聲音卻虛得仿佛我真的偷漢子似的,「要麼滾進來,要麼滾遠點。」

  門被緩緩推開,寶兒與白然的頭一上一下地探進來壘在一起,同聲道:「逗你呢。」

  我朝他們吐吐我那曆過水深火熱的舌頭,自覺十分可愛。他們露出一副活見鬼的模樣,我只當他們世面見得少,並不十分與他們計較。

  白然帶了一瓶藥予我,藍色的瓷瓶,瓶身釉了一株水仙,甚是趣味。他言此藥乃甚麼甘露,用甚麼草藥混甚麼水熬制七七四十九天而成的。江湖上對七七四十九這一迷思果真執著得很呀。

  我含了一口那甚甘露,涼涼的,無甚稀奇。

  午膳時我發現粥淡了,便讓寶兒加了點鹽巴,寶兒抖著手問:「小……小姐,你能嘗出味了?」

  我一驚,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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