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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這個……

  我撓撓頭:「巧合。」

  范天涵淡淡地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我忙跟上,邊走邊仔細觀察他繃緊的下顎,大概猜到,大將軍他,又怒了。

  「淺兒,這套掌你還練不?」走出了十余步後,白然忽地在我身後問道。

  我回頭朝他揮揮手:「下次罷。」

  範天涵忽地停下腳步,我差點撞上去,他道:「不許練。」

  我不滿,拉著他的袍子道:「為甚?」

  他轉身斥道:「你一婦道人家,學這個作甚?」

  我生平至恨聽到此等偏頗之論,拉著他袍子的手鬆開來,道:「若我偏偏欲學呢?」

  他道:「不准。」

  我當場就想揍他,鑒於這種疑似耍花槍的行為不便在外人面前顯擺,我攥著拳頭與他回了府。

  關上房門,我正想學範老夫人叉腰發飆,范天涵冷冷一句話卻把我的火苗徹底澆熄,他道:「自今日起,你莫再與白然單獨相處,莫再習武。」

  我不怒反笑,「還有呢?行莫回頭,語莫掀唇。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

  我必須又一次承認,我其實飽讀詩書。

  範天涵擰眉冷笑道:「若能如此,自然最好。」

  出嫁從夫為何不是出嫁弑夫!

  §第50章 習武

  鑒於我與范將軍鬧著彆扭,今個兒一早他上早朝時並無喚我起身為他打點。

  范將軍有個怪癖,上早朝前老愛折騰我起來送他。正所謂朝臣代漏五更寒,四更天不到,他便開始喚我起床。剛嫁入他家時,我還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後來新鮮勁兒過了,每次他都得連哄帶騙喚我起來,有時我耍賴,他乾脆就掀被拖我下床,我次次扒著床柱問候他府上一家老少。

  現回想起來,每回我立在門口目送他出門,雖心裡不停地詛咒他踩到糞便,但基本上灰濛濛的天加上口中呼出的霧氣,勉強也稱得上是溫馨。

  範天涵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我起身推開窗,天已是微光,霧在慢慢散去,冬日浮在尖尖的樹梢上,像是樹頭插了顆鴨蛋黃。

  我在颼颼的北風中想像鴨蛋黃的味道,覺得饑寒交迫,日子真是沒法過。

  於是著好了衣裳,準備上廚房偷點早膳吃。

  從廚房出來,我邊低頭啃包子邊往大廳走,走著走著,身旁多了一人,我抬頭辨認,原來是我家那口缸,於是我垂首,淡定地吃包子。

  他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旁,我抬頭望他,他便望向別處。

  我萬分不解地咬了一口包子,恍然大悟。

  范將軍他估摸是上完早朝後餓了,又拉不下臉去偷包子。

  我心裡歎了口氣,為何我如斯偉岸無私呢?

  我把才咬了兩口的包子遞到他面前,道:「酸菜豬肉餡的。」

  他一怔,半晌才傻傻接過包子,咬了一口,嗤道:「我討厭酸菜。」

  我火起,「想吃別的餡兒自己去偷!」

  他面上陣紅陣白陣青,甚是多彩,良久後把包子一口吞下,憤憤地走了。

  我望著他的背影,甚是憂心,他方才吞了那麼大一口包子,又走得那麼急,也不知會否噎著。

  午膳間,我與寶兒搶著吃紅燒獅子頭,薑溱敲著碗邊哀求道給她留點,范天涵白然蕭副將見怪不怪地低頭吃飯。

  場面如火如荼,我竭盡全力地搶著最後那一團肉沫,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李總管領著范老夫人現身了。

  范老夫人現身時盯著我筷子上的肉直皺眉,我不得已放下筷子去招呼她:「娘,您怎麼來了?一起用飯?」

  範老夫人咳一聲道:「不了,我已用過飯,這次來是有事商量,你們用完餐後過來。」

  語畢她自顧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手環胸盯著我們吃飯。

  於是,原本刀光劍影的飯桌忽地風平浪靜下來,我默默地扒了兩口飯,挪去與範老夫人吃茶。頃刻之後,範天涵亦挪了過來。

  其餘不相干人等亦默默離席。

  範老夫人緩緩放下茶盅,歎口氣道:「我聽聞你們二人近日來有些口角?」

  聽聞?我與範天涵同時瞪向立于一旁的李總管,李總管昂首挺胸,不卑不亢。

  範天涵道:「娘,夫婦之間難免。」

  我忒無奈,這孩子怎麼這麼實心眼?

  範老夫人探身過來問道:「是否與我那日講的有關?」

  範天涵懷疑地望我,我忍不住也壓低聲音探身過去壓低了聲音問道:「你那日講了甚麼?」

  範老夫人忽地直起腰,差點把我撞飛,她氣呼呼道:「你未能為範家開枝散葉,你還有理了?」

  我點頭又搖頭,忙道:「無。」

  範天涵皺眉道:「娘,你跟清淺講了些甚麼?」

  範老夫人露出心虛的模樣,道:「無,拉家常罷了。」

  她攜住我的手道:「淺兒,娘就是與你拉拉家常,對罷?」

  我點頭,鄭重道:「娘就是問了些吃了什麼包子,包子包了什麼餡兒罷了。」

  範天涵不為所動,道:「娘,你莫要以傳宗接代之事為難清淺,這事她做不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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