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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他笑道:「我帶你去看星星罷?」

  須臾之後,我與範天涵偷溜出軍營。姜溱和蕭副將為了保護我們的安全,在我們的帳篷外安排了不少眼線,我們躲眼線躲得不亦樂乎,儼然忘了我倆一個是將軍一個是將軍夫人,為甚要做如此鬼祟之事。

  他帶著我到了駐紮地後的一片草地,然後我倆抬頭一望,才發現,适才我倆忙著躲過巡邏的士兵的眼線,完全忘了抬頭看一眼我們這次行動的主角——星星。事實上,星稀月朦,毫無夜色可言。

  我轉頭想責備他幾句,發現他竟是十分失望的神情,便轉口安慰道:「看來今夜是沒甚夜色可賞了,回去罷,我們明夜再來。」

  他一聲不吭地拉著我往草地後的樹林走去,我被拖得一個踉蹌差點栽倒。

  鑒於他看起來較為低落,於是我也不便多加責備。

  「看。」范天涵突然停步,我腳步來不及收,便咚地撞上他的背,他側開身子,我探頭一看,禁不住啊地驚歎了一聲:

  螢火蟲。

  數不盡的螢火蟲,猶如點點星光在黑暗中漂浮。

  範天涵拉著我在草垛上坐上,我抱腿望著空中的螢火蟲,只覺得夜似墨,星如雨。

  良久以後,我轉頭想對範天涵表達一下我內心的洶湧之情,見他含笑望著我,一付已經望了我許久的樣子,我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臉頰,問道:「我面上有甚東西?」

  他認真道:「你安靜時竟也有幾分溫婉靜謐。」

  我面上熱了一熱,咳一聲想講什麼,一個不慎又被自己的口水噎著,於是一聲咳變成數聲咳。

  他拍著我的背,無奈地歎氣道:「贊你一下罷了,你不必如此激動。」

  我這人自小被誇的機會甚少,應付不了如此正經的稱讚,咳完後望著他深情的眸子,心跳如鼓在槌且尷尬得聯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興許我的尷尬逗樂了範天涵,他笑得眉眼彎彎,眼睛在黑暗中一閃一閃地泛著亮光。

  我呆呆地望著他的眼,經歷了生與死、血與恨的人居然還有如此之清澈的眸子,黑白分明,不染紅塵。

  他用手輕輕地戳一戳我的臉頰,笑言:「發甚愣?」

  我揉揉鼻子,撇開眼,覺得此人十分危險,像是個鋪滿落葉的泥沼,會出乎意料地讓人深陷。

  他忽地伸手捧住我的臉,慢慢地湊近,我望著他越來越近的臉,只覺地額角開始冒汗,口乾舌燥得很。

  而他只是掠開我的劉海,在我眉間親了一親,抵著我的鼻子問道:「這螢火蟲星星美不?」

  我為了不把氣息噴上他的臉,只能微微掀唇道:「美。」

  「你見過最美的?」他沒我厚道,氣息噴了我滿面。

  我答道:「嗯。」

  他伸手攏一攏我的發,然後笑著退開,抬頭很認真地賞起螢火蟲來。

  我忍不住扒開方才被他攏到耳後的發,望著他上挑的嘴角,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這裡有螢火蟲?」

  「偶然一次散步時發現的。」他也不轉頭看我,死命盯著螢火蟲,好像那是他失散多年的孩子。

  我撇撇嘴道:「倒是很有情趣,散步咧。」然後又小聲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與誰。」

  他這才偏頭瞅了我一眼,淡淡回道:「獨自一人,常常在想,千裡外的你,會不會又和你師兄在屋頂賞月賞星星。」

  我一時語塞,半響才道:「沒有。」

  他攬住我的腰,笑道:「我給你抓螢火蟲罷?」

  我依向他,環住他的腰道:「你身上有傷,要積德。」

  他沉沉地笑,震得我貼在他胸膛的耳朵嗡嗡作響。

  回去的途中我牽著範天涵的衣袖,偶爾用力晃上一晃,覺得很是兩小無猜,心下十分滿足,便大方地道:「今日我不該在你的臉上亂畫,待你的傷好了,我再也不畫了。」

  他揉一揉我的發問道:「既是說,我的傷一日不好,你一日不放過我的臉?」

  我無奈道:「倒也不是,我僅是偶爾為之。」

  他腳步緩了一緩,咳了幾聲,忽地反手握住我牽著他衣袖的手,半個身子向我壓來,輕輕笑道:「我有點倦乏,你扶一下我罷。」

  我手忙腳亂地攙著他,緩緩地往軍營走去,沒有月光,沒有影子,我們很好。

  §第29章 久留

  範天涵的軍隊原地駐紮了大半個月,這大半個月裡我白天過得十分滋潤,除了盯範天涵喝藥吃飯外就是去找小五兒他們嘮嗑,小五兒現在對我崇拜的不得了,覺得我既使得一手好暗器又能讓他們家將軍大人乖乖喝藥,簡直就是女中豪傑的那個豪傑,人中龍鳳的那只鳳。而且他還四處宣揚我的偉大事蹟,是故我現在在軍營內走到哪兒都有人用崇拜的眼神看我。這使我十分受用,但受用之際又覺得十分心虛,他們都以為我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殊不知我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疏鬆。

  到了夜裡我就過得比較忐忑了,由於身份是將軍夫人,理所當然就得跟將軍大人睡一個帳篷,而將軍大人恐怕是軍中待久了,雖說旁邊有個傾國傾城的大夫,但畢竟怕落人口實也不好下手,所以他就像一頭餓壞的狼,而我就像從天而降的小白兔。他白日裡常常灼灼地將我望著,像是盤算著要如何把我生吞活剝,夜裡便把我鎖在他懷裡,埋頭在我頸邊睡覺,吐氣在我耳邊,偶爾迷糊間還會吻上一吻,他的氣息像是一張網,罩著我夜夜呼吸困難。我覺得我像等待淩遲的犯人,恨不得他一刀給我個痛快。

  這一刀來得不算太遲。

  今兒一早軍隊就遷回他們駐守的邊城。他們居住的府邸十分富麗堂皇,據說是上任知府搜刮民脂民膏所建而成,範天涵來了後就革了該知府的職,將其財產上繳國庫,但是這府邸就留下來當臨時的將軍府使用。範天涵恢復得奇快,那麼重的傷已是好得七七八八,開始忙起公務來,我自知自己幫不上忙,便識時務地到處晃,發現這臨時將軍府簡直就是一酒池肉林,左一座觀星台,右一座賞月亭;左一個後花園,右一個百草園……還有一個被芭蕉林圍起來的露天溫泉。

  逛了大半天后我有點疲乏,便躲在後花園的一塊大石頭後打盹。正夢著阿刀端著熱騰騰的雞湯招呼我吃,我顛顛地跑去吃,撞到了門框,醒了後發現我頭磕著石頭了,於是起身想回房睡會兒,還沒從大石頭背後走出就聽到了薑溱的聲音。

  薑溱:我直接去問夫人罷。

  蕭副將:你也看到了,將軍與夫人情比金堅,哪裡有你的一席之地。

  薑溱:總之我要親自問過夫人了才會死心。

  這麼幾日下來,我其實挺歡喜這位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美不勝收的姜大夫的。據我瞭解,她自小在山中長大,為人單純直爽,最大特點是心直口快,其實就是一個美豔版本的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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