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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六


  蕭達凜心中一驚,急奔進去,果然見著胡輦沒穿閱兵的禮袍,而是穿著一身喜服站在中央。

  胡輦看著達凜,笑道:「達凜哥來得正好,恰可以為我證婚。」

  蕭達凜頓足道:「胡輦,你胡說什麼,你要嫁給誰?快別胡鬧了,太后還在廣場等著,你快隨我回去請罪吧。」

  胡輦平靜地說:「我沒有胡鬧。」

  蕭達凜見她如此,不由痛心疾首:「胡輦,我知道你最近在為那馬奴的事情和太后置氣。可現在真不是置氣的時候,你不該因私廢公。這場閱兵式是為了震懾北方諸部,也是為了鞏固你戍守北方的根基。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任性退場,將大遼內部的不和暴露在那些部族長面前,又會激起他們不該有的野心。說不定,你這幾年的征伐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威懾力就會功虧一簣。你這是拿大遼北方的穩定開玩笑啊。」

  胡輦卻冷笑道:「那又如何?達凜哥,大遼的太后是她不是我。憑什麼我要一次次為大遼做犧牲,我還是保不住我的男人。憑什麼我還要為所謂的大遼北疆的穩定而犧牲?我也是個有血有肉有脾氣的人。」

  蕭達凜勸道:「胡輦,達凜哥知道你這些年不容易,可你一向深明大義……」

  胡輦直視蕭達凜道:「我一輩子深明大義,換來了什麼?我四十歲仍孑然一身,夫死無子,好不容易看中一個男人,還要被太后強行流放。我這一生難道就不能為自己活一次嗎?」

  蕭達凜無奈,只得道:「你先隨我回去閱兵,太后那邊我幫你再勸勸她。」

  胡輦冷笑道:「勸說如果有用,就不會走到今天了。我的心意已決,我是不會再回去了。今日就是我和撻覽阿缽的婚禮。她要麼把我的丈夫還給我,要麼就讓我做第二次寡婦吧。」

  胡輦說罷,轉身開始舉行婚禮。

  蕭達凜無奈,只得轉身急回燕燕營帳,這兩姐妹一把年紀了還鬧意氣之爭,直如三歲小兒,偏生一個地位至尊,一個手握兵權,倒把他夾在當中為難。

  見眾人都等在大帳中,燕燕卻是不在。他想了想,還是悄悄派人去尋了韓德讓出來,把事情告訴了對方,道:「這件事不難解決,德讓,你還是勸勸太后吧,畢竟馬奴事小,閱兵事大。」

  韓德讓也只能歎氣,轉身進了營帳,就見著燕燕坐在案前似在看著奏摺,可神馳天外,明顯已經心不在焉。

  韓德讓走到她身邊坐下,把蕭達凜來說的話,婉轉地說了一遍,勸道:「燕燕,胡輦那邊已經是擰著了。不如就算了吧。」

  燕燕依然怔怔地,沒有反應。

  韓德讓柔聲勸道:「燕燕,算了。不要為了一個馬奴傷了姐妹之間的和氣。」

  §第280章 奴隸營中2

  燕燕怔怔地,忽然長歎一聲:「二姐背叛了我,結果現在,連大姐也背叛了我。我還以為大姐是這世上唯一不變能夠讓我永遠信任的人。結果,她為了一個馬奴背叛了我。」

  韓德讓也有些無奈,只得道:「燕燕,你不能這麼想。」

  燕燕怒道:「事實就是這樣。在大姐心裡,那個馬奴比我重要得多。我和她三十多年的姐妹之情,還比不上那個馬奴和她短短數月的歡好。她居然為了這個馬奴,公然給我難堪。」

  韓德讓也惱了,道:「那你現在怎麼辦?胡輦都把自己嫁給那個馬奴了,你真的要讓她做第二次寡婦嗎?」見燕燕終於不語了,他緩了聲音:「燕燕,算了。告訴她那馬奴的下落,別真的把姐妹變成仇人。」

  一番又哄又勸又解釋,燕燕最後還是不甘心地答道:「他在北疆的奴隸營。」

  韓德讓松了口氣,道:「我去告訴達凜。」

  燕燕在他身後高聲叫道:「就算大姐嫁了他,朕也永遠不想見這個卑賤的馬奴。」

  韓德讓笑著哄她:「好好,不見就不見,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消息傳給了胡輦,最終,這一天的閱兵儀上,國阿輦斡魯朵重新回到隊列,閱兵儀順利展開,部族蕃國鎮壓,萬歲之聲震天。

  閱兵儀後,燕燕起程回京。

  可敦城下,大軍待地,燕燕坐在御駕上,張望著可敦城的城牆,試圖在那上面看到胡輦的身影。

  然而,城牆上卻始終沒有出現人影。

  馬車緩緩啟動,燕燕看著城門,黯然神傷。

  韓德讓扶著燕燕的肩膀,勸道:「沒事,胡輦現在氣還沒消,等過段時間這件事淡了,我親至可敦城再和胡輦好好談談,一定能讓她回心轉意的。」

  燕燕苦笑一聲,搖頭道:「大姐這次恨透我了!」她把頭伏在韓德讓的懷中,歎道:「我這一次的事情,做得一塌糊塗。德讓,幸虧最後還有你來及時勸我一勸。」此時,她才有些後悔了。

  韓德讓道:「沒事的,胡輦一向深明大義,你看她這次還是參加閱兵儀了,是不是?她終究還是顧全大局的人,也是最疼愛你的人。」

  而此時的胡輦,已經在準備著行程,她雖然派了侍衛前去接撻覽阿缽。可是她覺得還是無法就這樣苦等,她不如親自去接撻覽阿缽,也好過在這裡牽腸掛肚地等他回來。

  而此時的撻覽阿缽,也在經歷著他平生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磨難。

  他雖然是個奴隸,但從小野性,因為長得俊俏,嘴又甜,人又機靈,也沒吃過什麼大的苦頭。十三歲以後,更是在馬背上和婦人身邊輾轉,連小時候的窮苦也淡忘了。

  而此時,他被太后下旨,送到了極北之地的奴隸營中,這一路輾轉,他本是身上有傷,路上也無人照應,一路被扔在馬背上顛簸,被扔到奴隸營裡後,竟一動不能動了。

  這奴隸營在極北之地,此時已經飄雪了。侍衛們從最後一個牧民聚集地到此地,快馬都走了兩遍,途中除了狼群再沒有其他活物。

  所以這奴隸營根本也沒怎麼防守,只用木柵欄圍著的奴隸營,早已經肮髒不堪。許多衣衫襤褸、神情麻木的奴隸或呆坐在地,或聚在一起閒聊。更多的奴隸則不斷在原地跺腳轉圈,試圖抵禦那極端的寒冷。

  侍衛們打開木柵欄的門,將鼻青臉腫的撻覽阿缽丟進營裡。

  奴隸營管事辛古陪著這幾個侍衛進了他的帳篷,殷勤地在侍衛身邊討好:「大人,這人是哪來的?什麼身份?」

  那侍衛滿不在乎地道:「一個得罪了貴人的馬奴,沒什麼身份。」

  辛古賠笑:「這麼冷的天氣還要勞煩幾位大人走這一遭,看來,這馬奴得罪人不淺啊。」

  那侍衛吃著他的酒肉,知道他的用意,便呵呵一笑道:「放心吧。這人沒有翻身之日了,你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辛古立刻放下心來,忙陪著那些侍衛去喝酒吃肉了。

  奴隸營中,撻覽阿缽撲倒在地,他身上依然穿著被帶走時的皮袍,這引得其他奴隸眼睛發亮,有幾人起身將他圍了起來。

  撻覽阿缽伏在地上,方艱難地抬起頭來,就看到其他人貪婪的目光,不由立刻警惕起來。

  撻覽阿缽強撐著亮出拳頭,忽然將第一個觸碰他皮袍的人壓住,往死裡揍。那人猝不及防,挨了撻覽阿缽好幾個拳頭,頭破血流,很快失去了戰鬥力。

  撻覽阿缽打壓住了一個,轉頭惡狠狠地看著其他人,問道:「還有誰想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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