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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燕燕雖然知道烏骨裡說得大半是假話,可是看到她當面承認了這件事是喜隱所為,尤其是她自己也是事先知情的,心不一痛,那種失望隱隱松了口氣的感覺,她自己也不明白。至少她心中已經下了決心,此後在喜隱的事情上,她不必因為念著姐妹之情,而存了顧忌。她會保護二姐,也會保護留禮壽,但喜隱,既然他在動手的時候,沒有考慮到烏骨裡的感覺,那麼她作為皇后,作為小皇子的母親,到應該出手的時候,她也不會容情。

  他輕歎一聲,終於還是道,:「二姐,我只信你待我是真心的,我只信我們姐妹之間的骨肉之情,是什麼人、什麼事都改變不了的。喜隱的事,雖說旨意是我下的,可是從頭到尾,都是高勳和罨撒葛在操縱。你也知道,我現在暫時沒有辦法對抗他們。」

  烏骨裡聽了這話,氣得一甩手:「你要沒辦法,那合著我跟你是白說了,白求了?你就要眼看著喜隱去祖州受苦,看著我和留禮壽在上京無依無靠?」

  燕燕卻握住烏骨裡的手,勸道:「二姐,你別生氣,我只是說,我暫時沒有辦法。」

  烏骨裡眼睛一亮,反手抓住燕燕問道:「暫時沒有辦法,你這是什麼意思?」

  燕燕這才緩緩地道:「二姐,你可知道,高勳和女裡為什麼要對付喜隱?」

  烏骨裡一怔,似乎聽出了什麼來,問:「難道你知道?」

  燕燕搖了搖頭:「我原也不太清楚,可是……」她壓低了聲音道:「喜隱出事前,曾與高勳在朝堂上吵架時說過,他親耳聽到海只和海裡說,殺阿爹的真凶是女裡和高勳。」

  烏骨裡大驚,頓時跳了起來,一把抓住燕燕尖聲道:「既有這句話,你還不趕緊把他們兩人給抓起來?反而要讓他們來害喜隱?」

  燕燕一臉無奈地道:「二姐,喜隱說這話的時候,高勳當場就問他,證據何在?他既然早就知道,為什麼在海只海裡還活著的時候不說出來?」

  烏骨裡一怔,坐倒在榻上,好半日才緩了過來,她大口地喘著氣,慢慢理順這話,氣得咬牙問燕燕:「你是說,他在射鬼箭之前就知道,那還任由著我們把海只和海裡當成真凶,而坐視真凶逍遙法外?」

  燕燕歎了口氣:「我不知道,當時我看喜隱沒有反駁他,還以為他是信口胡說。可是看到高勳急不可耐地出手,我又有些懷疑起來……」

  烏骨裡急道:「對,必是如此,高勳想害喜隱,就是因為喜隱知道他是兇手。」

  燕燕看著烏骨裡,心頭狂跳,故作詫異地道:「若是如此,那喜隱早知道殺死阿爹的真凶,卻沒告訴你?」

  烏骨裡怔了怔,回想明白後頓時悲從中來,掩面且泣且罵:「喜隱,你這死鬼,你到底還瞞著我多少東西……」

  燕燕見她又哭又罵,松了口氣,忙勸她道:「二姐,你別哭了,有件事還很重要,得你去辦。」

  烏骨裡止哭問道:「什麼事?」

  燕燕道:「高勳對付喜隱,恐怕不止是為了爭權,我猜是不是因為喜隱手裡有高勳謀害阿爹的證據——

  §第144章 佛法本相3

  烏骨裡頓時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去:「我這就問他去。」

  燕燕拉住了她:「二姐,不急,現在就算是有證據,一時也扳不倒他們。你要有耐心,如果真的能夠查出來,女裡和高勳殺人的證據確鑿,那麼我們就可以為阿爹報仇。」

  烏骨裡醒悟,忙點頭:「你說得很是。」

  燕燕忙又低聲同她道:「到時候,喜隱也算立了功勞,也能夠算是立功贖罪——

  烏骨裡看著燕燕,終於露出個笑臉來,有些感動又有些愧疚,握住燕燕的手:「我就知道,咱們姐妹的感情不是那些混帳東西可以破壞的。燕燕,難為你了。」也就是燕燕這句話,讓她終於相信,在那件事上,燕燕並沒有怪她和喜隱,包括這次針對喜隱,也不是燕燕的主意。

  烏骨裡說完,就要往外走。

  燕燕見她性子如此之急,忙拉住了她:「二姐,」她指指烏骨裡的臉:「你先洗把臉,在我這裡重新上妝吧。」

  烏骨裡頓時醒悟,她一早施了粉上了妝,聽到喜隱的事情,到了燕燕這裡又哭又鬧的,臉上的妝早糊了,忙叫侍女們進來為她重新梳妝。

  及時出門的時候,烏骨裡歎了口氣,拍了拍燕燕的手道:「唉,我們都難啊!」

  說完,她低頭向外走去,侍女們抱著留禮壽跟在她身後。

  才出了燕燕的宮門,就見著迎面一行人過來,卻是胡輦聽說烏骨裡來鬧燕燕,忙燕燕應付不了,忙匆匆也趕來了。

  兩個打個招面,胡輦看到了烏骨裡母子,正打招呼:「烏骨裡。」

  烏骨裡卻沉下臉,哼了一聲,甚至從侍女的手中抱過留禮壽,腳步加快徑直往外走,並不理胡輦。

  胡輦擔憂地看著烏骨裡遠去的背影,卻聽著背後青哥的聲音道:「奴婢參見王妃。」

  胡輦不由轉頭擔憂地問青哥:「趙妃有沒有和皇后吵架?」

  青哥笑著扶住胡輦往裡,道走:「剛才趙妃來的時候,倒是發了頓脾氣。皇后叫奴婢帶著小郎君在花園裡玩,並不曾聽到裡面的聲音。不過剛才趙王妃出來的時候,還是很平心靜氣的,而且還重新淨面梳妝了,似乎不像是吵架的樣子。」

  胡輦松了一口氣:「沒吵架就好。」燕燕看到胡輦走進來,知道她為何而來,忙笑著迎上去道:「大姐,你來了,是因為二姐剛才進宮的事嗎?」

  胡輦擔憂地問她:「你和烏骨裡,沒吵起來吧?」

  燕燕搖頭笑道:「沒有,二姐是通情達理的人,怎麼會錯怪於我。」她見胡輦一臉不信的樣子,只好無奈地承認:「好吧,我只是對二姐說了實話。不是我要流放喜隱,而是女裡高勳逼我的,所以二姐明白了就走了。」

  胡輦拉著燕燕坐下,惱道:「又是高勳、女裡!燕燕,你怎麼能夠讓他們挾制住了你,你知不知道他們……」說到這裡,恍悟到什麼,忙又收口。

  胡輦欲言又止。燕燕鎮定地道:「原來大姐你也知道了!」

  胡輦驚訝地看著她:「也?難道你——

  燕燕點頭:「是喜隱說的,他說是聽海只海裡說的。只是他沒有證據,當場被高勳反咬一口。我本來以為他胡說,直到這次高勳忽然搜集喜隱在射鬼箭時做手腳的證據,我才懷疑到他的——大姐,你是怎麼知道的。」

  胡輦歎道:「其實前日朝會以後,罨撒葛也和我提及此事……」

  燕燕詫異起來:「他對你說的?」

  胡輦點頭道:「是啊,只是他身份敏感,我不敢輕信,也一直猶豫著沒敢入宮和你說。」

  燕燕歎氣,忽然神情變得極為無助,她對著胡輦說出了心底的話:「大姐,你說,我們那天在射鬼箭的時候,是不是有可能我們三個人的丈夫,心裡都知道那兩個人不是真凶,而他們都為了權勢和利益幫著真凶瞞著我們……」

  她從罨撒葛與喜隱的身上,頓時也疑到了耶律賢身上。如今再細想當日以海只海裡為元兇,果然疑點甚多,雖這兩兄弟的確是殺父兇手,可分析起來,很可能他們也只是被人利用來當了凶哭。只可歎自己當時報仇心切,無暇細想。可是以耶律賢心計之深,疑心之重,他豈能當真毫無所覺。

  胡輦卻不似燕燕想得這麼多,她見燕燕傷心,忙將燕燕摟到懷中,安撫著道:「燕燕,別傷心。我猜喜隱和罨撒葛是會有私心的,不過主上應該是什麼也不知道。都說閭山之事,那些刺客本來是想沖著他來的呢,他肯定是跟我們一樣要揪出真凶的。」

  燕燕抬起頭,胡輦用手帕為她拭淚——燕燕拭著淚,忽然不好意思起來:「大姐,你還把我當孩子哄……」

  胡輦慈愛地道:「你不管多大,都是讓我操心的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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