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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他心中計劃著,扭頭見胡輦憂心忡忡,笑著安慰她說:「你放心,明扆從小從病,我們也一直擔心他,結果他還不是好好的活著。」說到這裡,不由帶出一些恨意。

  胡輦拉住罨撒葛:「罨撒葛,我害怕。」

  罨撒葛輕鬆地抱住胡輦:「別怕,有我呢。」

  胡輦憂心忡忡地看著罨撒葛,罨撒葛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別過了頭去。胡輦推開罨撒葛,看著他道:「我怕的不是別人,而是你。」

  罨撒葛失笑:「你一路憂心忡忡,就是怕我會傷害你妹妹你外甥。胡輦,你就不能對自己丈夫有點信心嗎?」

  胡輦盯著罨撒葛:「主上病倒,你肯定很高興。」

  罨撒葛沉下臉來,肅然道:「胡輦,在你眼裡,明扆是你妹夫,是個可憐的孩子。可是在我眼中,他卻是一個工於心計,謀權篡位的人。也許在你們眼中,我皇兄不是什麼好人,可他對我,卻是一個好兄長。黑山之變他死得蹊蹺,而我,」他指了指自己肩膀:「我的肩傷至今未愈,這是他留給我的。現在因為你、因為燕燕,我們達成協議,有共同的利益。但是,對我來說,僅此而已。我不是聖人,你不能對我要求太高。」

  胡輦一時語塞,不放心地問:「他發病與你無關吧?」

  罨撒葛見她如此,歎了一口氣:「他如今是皇帝,一應吃用都有心腹照看,我能對他做什麼?」

  胡輦被他這一反問,也自悔失言,忙低下頭。

  罨撒葛道:「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妹妹。」

  胡輦歎了一口氣,欲言又止,卻是心事重重,直至深夜,還不能安心。見天色已晚,空寧忙去前頭問了,回到同胡輦說:「王妃,皇太叔還在書房議事,說請您早點歇息,不必等他。」

  胡輦心事重重地問她:「空寧,你說,請罨撒葛回來,到底是對還是錯?」

  空寧見她心緒不寧,忙勸:「王妃,是主上請您去請回皇太叔的,如果有錯,也不是您的錯。何況,有您在,皇太叔多少要顧忌幾分,留情幾分。若是換了趙王上位,趙妃恐怕根本控制不住他,而且在趙妃的心中,還真不知道是哪邊更重要呢。」

  胡輦搖頭歎息:「可我也一樣控制不住罨撒葛啊,男人的野心,又豈是女人能控制得住的,哪怕他再愛這個女人。我本以為,請他回來,至少有幾年安穩。至少幾年以後,我才會面對當日烏骨裡的困境。沒想到,事情變化得這麼快。」

  §第139章 齊王亂局3

  而此時書房中,罨撒葛笑咪咪地看著眼前一個麻袋,袋裡有人形物正不斷掙扎著。這裡面裝的就是他那滑頭的好弟弟敵烈。這幾日他派人去找敵烈來議事,可是敵烈卻滑頭地避而不見,於是他就只能用這種辦法請他來相見了。

  耶律賢今日忽然倒下,這是對於罨撒葛來說千載難逢的機會,他自然要動用一切的力量,來達到目的。

  不管敵烈有多不情願,既然他是太宗系的子孫,就得站在他這條船上來。

  他一揮手,室魯忙上前把麻袋的口子解了,裡頭的敵烈頓時掙扎著從裡面探出頭來,拉出口中塞著的布,滿眼亮光讓他忍不住揮手遮了一下眼睛,不由惶恐又虛張聲勢地道:「你們、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敢綁架我堂堂冀王?

  忽然一陣大笑聲從上面傳下,敵烈一抬頭,看到罨撒葛坐在椅子上,翹著腿,看著他正在笑。

  敵烈嚇了一跳,旋即回過神來,這幾日他閉門不敢理會罨撒葛派來的人,本以為可以射過一劫,可沒想到他居然做得出半夜打自己悶棍抓人的行為來。想怒又不敢怒,頗識時務的他立刻爬起來,諂媚地道:「二哥,原來是您啊,嚇了我一大跳。」

  罨撒葛呵呵一笑:「呵呵,你倒是嚇了我一大跳,我想不到我的好弟弟,居然會有這麼大的膽子,不把我放在眼中,我派人連請了幾次都請不到你,所以啊,不得已,只好用這種辦法來請你,你不會介意吧。」

  敵烈忙陪笑:「嘿嘿,不介意,不介意,我哪敢介意啊。不知二哥深夜招小弟來,是為了何事啊?」

  罨撒葛嗤笑道:「你這麼享受冀王的頭銜,乖乖在南京安分守己,是不是已經忘記了自己身上流著太宗一脈的血了?」

  敵烈慌忙辯解:「不敢,不敢。小弟一日不敢忘記父兄榮光。」

  罨撒葛冷笑:「是嗎?」

  敵烈苦著臉:「二哥,我,我膽子小。主上病倒了,上京城裡人心惶惶,我怕捲進紛擾,才躲著人,不是只躲著你。」

  罨撒葛盯著敵烈,冷哼一聲:「懦夫,你躲著事,事情就不會來找你了嗎?我問你,京城一旦有變你手中南京兵馬該何去何從?」

  敵烈被罨撒葛看得低下了頭,顫聲道:「小弟自當以二哥馬首是瞻。」

  罨撒葛微微一笑:「算你還不忘本,別忘記,若是沒有皇兄和我,你根本連什麼都不是。」

  敵烈忙道:「是是是,沒有您,我就是個屁,」說到這裡,這個滑頭的小子忍不住壓低聲音嘟噥:「所以您就不能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嗎?」

  罨撒葛裝作沒聽見:「敵烈啊,大遼雖然是太祖皇帝設立,卻是在父皇手中立住根基的。這皇位理應由我們太宗系來傳承,人皇王一脈不過是竊國之賊。皇兄當年能從兀欲手裡撥亂反正一次,咱們也可以,不是嗎?」

  敵烈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是。」

  罨撒葛道:「敵烈啊,你知道我前頭的王妃是難產而死的吧?胡輦嫁給我這麼久,也是至今沒有消息。我曾經找大薩滿算過,他說我今生子嗣緣薄,你家蛙哥其實就是我們太宗系唯一的繼承人。」

  敵烈不可置信地看著罨撒葛,神色變換數次之後,才陪笑道:「二哥,您在開玩笑吧,王妃一定、一定能為您生下兒子來的。」

  罨撒葛拍拍敵烈的肩頭:「大遼立國,從來都是國賴長君,你們蛙哥已經十幾歲了,我還能活多久?就算胡輦為我生下兒子,他的將來,我還是要托給蛙哥的啊!」

  敵烈撲通一聲跪地,立刻宣誓地說:「二哥,不,皇太叔,我對您一直忠心耿耿。您指東我就向東,您指西我就向西。」

  罨撒葛向著敵烈伸出手,敵烈猶豫地伸手與罨撒葛相握,罨撒葛笑咪咪地道:「這就對了,咱們兄弟合力,定能恢復太宗一脈的榮光。明日大朝會上你就這樣……」

  他對著敵烈附耳低語,敵烈先是不信,後來卻聽得振奮起來,不住點頭。

  次日,果然見只有皇后獨自上朝。敵烈按著罨撒葛的吩咐正想率先發難,不想他的腳剛踏出一步,卻見站在自己前面的趙王喜隱第一個出列開聲:「主上昨日昏厥,不知今日情形如何?」

  敵烈心頭暗喜,忙把已經伸出去的腳收了回來。罨撒葛本也拿他沒什麼大用,只是叫許多事需要有一個人先跳出來發難,他才好後頭擺佈。敵烈不敢違他,又受了他許的好處,本已經硬著頭皮準備上前,不想喜隱先跳出來,頓時正中下懷。

  見居然是喜隱先出頭,燕燕眉頭一皺,心中暗罵,只得答道:「主上身體無恙,只是操勞過度,須靜養數月。」

  喜隱也是算計過的,耶律賢雖然請了罨撒葛回來為皇太叔,但料得他未必對罨撒葛完全放心,且如果他什麼也不做的話,就等於眼睜睜看著罨撒葛就能夠得以在耶律賢倒下以後掌控大局,順利繼位,他怎麼能甘心。不如仗著身份出來鬧一鬧。不管是燕燕因為他鬧騰而感覺到壓力而分給他一些權力,還是罨撒葛為了順利掌控權力而得與他妥協分權,鬧騰總比聽天由天來得強。

  當下他聽了燕燕的話,立刻就道:「主上靜養,那朝政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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