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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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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猶豫間,過得數日,御駕已經從黑山大營返回,浩浩蕩蕩,綿延數十裡。 罨撒葛遠遠地站在城外的小山坡上,看著耶律賢的御駕在眾人護衛下進了上京,還不等他有所行動,就見耶律斜軫帶著人來傳旨意,三日之後大朝會,皇帝正式首次接受百官朝拜,並於城上接受萬民朝賀。 「大王必須做一個決斷了。」粘木袞說,「我們已經失了先機,若再遲疑,只怕就要被新君一步步逼到無路可走了。須知當年的皇太叔李胡,就是因為失了皇位以後,沒有當機立斷,而被世宗皇帝幽禁多年,以致於一生再無機會。」 「上策,聯絡重臣,追究大行皇帝之死因,奪回皇位。」然而這條路,已經沒有辦法走了,在黑山,有蕭思溫擁立,回上京,有屋質主持奪宮帳,後族、皇族有許多人是跟著這兩人走的,漢臣則更不用說了。 「中策,擁兵不動,繼續觀望。」但卻很有可能步李胡當年後塵,等到新君坐穩位置,則一步步斷他後路,到時候就只能坐以待斃。 「下策,帶著剩下的國阿輦斡魯朵兵馬出走,去沙陀國,割據一方,靜待時局變化,再倚此兵馬殺回奪位。」這是死中求活的路,他這一走,很可能被新君宣佈為叛逆,甚至一生不得歸回,步上當年人皇王耶律倍的下場。然而他和人皇王畢竟不同,他還有兵馬,而且他不會像人皇王那樣天真。沙陀王也不是後唐李從珂。只要他手中握著國阿輦的兵馬,他去沙陀國,只會是他控制沙陀王,而不是被沙陀王控制。 罨撒葛猶豫了一天,最後決定:「我們拔營去沙陀國。」然後吩咐高六:「高六,你回府,去把王妃接過來。」 高六一怔:「可是蕭思溫……」 蕭思溫選擇了耶律賢,背叛了罨撒葛,那麼太平王王妃胡輦作為蕭思溫的女兒,罨撒葛逃亡還要帶上她嗎?她可信嗎? 罨撒葛冷笑:「蕭思溫是蕭思溫,王妃是王妃,胡輦是本王的王妃,自然要跟本王一起走。」 高六無奈,只得應「是」。 不料等罨撒葛點集人馬以後,高六匆匆而來,卻道他去遲一步,胡輦剛剛離府而去,回了蕭思溫府,他一時不知如何處置,只好轉來回報罨撒葛。 粘木袞就道:「既然如此,大王正好就此離開,不必掛念。」 罨撒葛卻變了臉色,道:「哼,那又如何?本王想要帶走的人,豈是蕭思溫可以阻止的?」 粘木袞大驚:「大王意欲何往?」 罨撒葛斷然道:「本王親往蕭思溫府,接回王妃。」 連高六都在勸:「大王三思。」 罨撒葛卻冷笑道:「我若是與明扆小兒一爭皇位,或是勝負難料,可是就連區區蕭思溫也想拿捏於我,卻是笑話。」 耶律賢此時按兵不動,只敢讓斜軫傳旨讓他上朝參拜新君,這是從名分上一步步把他逼進死胡同,可也正說明了,耶律賢此時還不敢貿然跟他翻臉。 而蕭思溫——他冷笑,這個老東西敢背叛他,還敢扣下胡輦,他當真以為他看在胡輦面上,就會無休止地容忍他嗎?他正要去問一問他,他罨撒葛有什麼對不起他的,為什麼他竟然暗私耶律賢,奪他皇位? 哼,難道真是這老東西野心太大,知道在他罨撒葛手中無法發揮權欲,以為耶律賢多病容易掌控,所以才做此選擇? 想到這裡,他更是不再忍耐,當下令國阿輦兵馬在城外集結待命,若是他不出來,就立刻兵變。然後自己帶了粘木袞等人及親信衛兵,一路疾馳,來到蕭思溫府。 他雖然爭位落敗,然而畢竟在上京城掌控多年,各處要害均是他的手下,而耶律賢剛登上帝位,自顧不暇,一時之間,哪裡就能夠把上京城方方面面都換上自己的人手。 他這一路行來,毫無阻擋就到了蕭思溫府,躍下馬來,便直接往府內行去。一路上府中衛士或要阻攔,或要通報,均被他帶著的悍兵一一拿下。 到了蕭思溫所居院落外,他的手下亦是如前,幹淨利落地控制了整個院中的守衛。 而此時蕭思溫父女,正在書房中發生爭執,所以竟未聽到外頭的響動。 §第83章 婚訊驚變1 原來自罨撒葛驟然而去,過得數日,高六來報信,胡輦聽說耶律賢已經登基,心中已是一驚;又聽說罨撒葛已經從黑山歸來,卻不曾進城,只在城外國阿輦斡魯朵安營紮寨,心中亦是明白,只叫人收拾了東西讓高六帶過去。 誰知過了兩日,就聽說蕭思溫已經回到上京,她的心中何曾不是跟罨撒葛一樣,充滿了不解和怨憤。她的父親不止是捨棄了她,就連燕燕也參與了這件事。而她,反而成了局外人。 胡輦自幼得蕭思溫倚重,從小到大在家中說一不二,沒想到卻遇上這樣的事情,她豈肯甘心。當下匆匆到了蕭思溫府,也顧不上別的,直闖蕭思溫議事的外書房。 燕燕聽說胡輦到來,還以為是來找她算賬的,連忙撒腿就跑到蕭思溫書房求庇護,哪曉得胡輦沒去找她,而是直接去找了蕭思溫,她這一跑過來,撞了個正著。 燕燕撞見胡輦,轉身就要跑,被胡輦叫侍女給抓住了,劈頭就問:「你見了我跑什麼?」 燕燕支支吾吾:「我、我……你來找爹爹,我就不打擾了。」 胡輦冷笑:「燕燕,你說,是不是爹爹命你來我王府偷令牌的?」 燕燕大驚,本能地搖頭:「不是,不是——」 胡輦再問:「那是誰?韓德讓嗎?」 燕燕嚇得更是亂搖頭:「不是!不是!」 胡輦冷笑:「難道是你自己和新君有勾搭不成?」 燕燕語塞:「我……」 正當燕燕無言以對的時候,就聽得一個聲音淡淡地道:「是我讓她去的。」 胡輦、燕燕一起轉過頭,蕭思溫雙手負背,站在門外。 胡輦咬了咬牙,眼眶已經紅了:「為什麼?為什麼父親要這樣對我?」 蕭思溫沒有回答,只轉身走了進去。 胡輦立刻跟了進去。 蕭思溫在胡輦入府的那一刻,就已經得到通報,此時正是他初回上京,萬事紛擾的時候。他的書房裡站滿了來辦事的官員,見著侍從悄悄跑過來報信,他略一沉思,就讓虎思把所有的人都送走了。 所以胡輦來時,一路上只見官員紛紛走避,到了蕭思溫的院落裡,倒是不見人了。 蕭思溫候在書房裡,見她質問燕燕,這才走了出來。 兩人走進書房,胡輦問:「爹爹,我是你女兒,罨撒葛是你女婿,我們才是你的親人。為什麼你寧可幫明扆那個病秧子奪位,也不肯幫罨撒葛?你為何要這麼做?是罨撒葛有負於你,還是我叫你失望了?」 蕭思溫看著胡輦,這個從來都鎮定自若的長女,此時臉上盡是崩潰。他心頭一痛,還是狠狠心道:「胡輦,皇位從來沒有應該是誰的,而是有德有能者居之。是,我這樣做,可能有負於你,有負于罨撒葛,可我身為大遼宰相,無負于大遼江山與百姓。」 胡輦失聲:「為什麼?難道罨撒葛為皇帝,就是負了江山,負了百姓嗎?」 蕭思溫微一沉吟,道:「我為大遼的未來考量,本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可是胡輦,為著你,我願意解釋。自太祖殯天以來,橫帳三房的皇位之爭,一直不曾停歇。可是他們大多數人,卻只是為了奪位而奪位,從沒想過登基以後為大遼做什麼。但是,明扆他……不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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