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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宗聽到這句話,理智的神經頓時崩斷,整個人的面容變得扭曲瘋癲,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他,殺了他……」

  他甚至來不及拔刀,甚至來不及向前,就直接拿起桌面上那把切肉的刀子飛向只沒:「朕殺了你,殺了你……」

  只沒見刀飛來,急忙偏頭,但他此時正被侍衛抓住,無法完全躲開,那刀子頓時插入他的左眼。

  只沒發出一聲慘叫,鮮血隨著他的臉頰流下來,眾侍衛見狀嚇得連忙鬆手。只沒捂著眼睛,痛得縮成一團,慘叫連聲。

  安只捂著嘴,不敢發出聲音,整個人顫抖得如風中柳絮一般。

  只沒捂著左眼縮在地上,痛得破口大駡:「昏君,暴君,你如此殘暴無道,你、你不得好死……」

  穆宗癲狂地指著只沒大叫:「朕得不得好死,你是看不到了,朕先讓你不得好死。來人,把這個雜種給朕拖下去,拖下去,把他、把他給我……」他想殺了他,可是,殺了他,太便宜他了,他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瘋狂地左右看去,企圖看到一種能令只沒痛苦加倍的刑罰。

  忽然間,他看到了縮在一邊的安只,頓住了,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把他拖下去,給朕閹了他!」

  朕就讓你嘗嘗,什麼叫真正的不能人道。

  侍衛們上前將只沒拖走,只沒亦是聽到了穆宗的命令,用力掙扎,高叫道:「述律!你這個瘋子,有本事你殺了我,你殺了我啊!」

  只聽得外面只沒慘叫聲遠遠傳來,安只嚇得心膽俱碎,淚流滿面,卻只能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一聲也不敢出。

  忽然聽得殿外一聲悲號:「皇叔,皇叔,刀下留人!」

  卻見一人搶進殿內,看到地面上的血跡,頓時怔住,然而只怔了一下,就轉身向著穆宗跪了下來,連連磕頭。

  這人正是耶律賢。

  原來剛才只沒被抓走,他身邊的小侍術裡機靈,見勢不妙,縮在一邊不敢作聲,見侍衛們抓走了只沒,他轉身就跑去找耶律賢求救去了。

  耶律賢正為只沒最近的行為擔憂,生怕他引起穆宗兄弟的疑心和殺意來,聽到此事,便知不妙。他轉身就要向開皇殿而去,只是走了兩步,卻又停下。只沒此事,必是穆宗兄弟算計好了的,他就算獨自前去求情,只怕也無濟於事。要想救只沒,必須另想辦法。

  穆宗一向只聽罨撒葛的話,而罨撒葛也好借機邀買人心,為將來圖謀。所以若是他拉了罨撒葛一起去求情,才有可能扳轉局面。

  想到這裡,他匆匆趕往太平王王府,此時正好胡輦也在,見了耶律賢求情,心有不忍,也在一邊勸說。

  罨撒葛與穆宗早有預謀,自然不肯就此輕易罷手,當下只皺了眉頭推託道:「明扆啊,不是王叔不肯幫忙,你自己說說,只沒做的這叫什麼事?他喜歡女人,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只要他說出來,哪怕是南邊的公主,我們也能給他娶來。便是他喜歡那個宮女好了,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討要。他私下往來,將主上的顏面置於何地。他這樣不爭氣,你還叫我去給他求情?」

  耶律賢心中暗恨,卻只能一味苦求道:「我知道只沒不爭氣,可我父皇只有這麼一個健康的兒子了。我日日用藥吊著命,也不知能活到何時。只盼著只沒為這一系留下血脈後嗣。王叔只當看在我父皇的分上,救救他吧。」

  胡輦聽得不忍,又見耶律賢跪在那裡苦求,整個人搖搖晃晃,一副病體難支的樣子,不禁也幫著求情:「罨撒葛,你就入宮去說句好話吧。明扆身體不好,這樣長跪著傷身。」

  罨撒葛被妻子這一說,竟是推脫不得,他本擬拖得久一些,讓穆宗好好把只沒打得一年半載起不了床,這才放心。太早進宮,也沒打兩下,平白浪費一個機會豈不可惜。但此時也只能無可奈何地道:「既然王妃也幫你們求情,我就勉為其難走一趟。明扆啊,你以後可千萬要管好只沒,別讓他再亂來了。」

  耶律賢不住地點頭:「多謝王叔,多謝王叔!我一定管好只沒,再不讓他亂來。」

  當下罨撒葛只得隨著耶律賢去開皇殿求情,他有心拖延,一路上找了好幾個藉口,一會兒出了府又說要拿個緊急公文帶給穆宗,一會兒又說馬車不好,直到胡輦也看不過去,罵了他幾句,他這才與耶律賢走了。

  §第61章 只沒受刑3

  兩人剛踏進宮門,遠遠就聽到只沒慘叫,叫聲極為淒厲,耶律賢一急,疾步向著開皇殿趕去。罨撒葛本以為是只沒挨打,只是這叫聲淒厲之極,而這一叫之後,就沒了聲音。這樣的慘叫,斷斷不是普通刑杖之下發出來的叫聲,頓時也急了,匆匆追上。

  他剛來到大殿門口,就見得另一頭只沒被侍衛拖回來,但見著他已經昏迷不醒,滿臉是血,一目還在不斷流血,身上血跡不似受杖,卻是下身盡被鮮血浸透。

  他大驚,擋住侍衛問道:「只沒受了刑?」

  那侍衛見了太平王問,嚇得往後縮了一下,囁嚅道:「主上有令,行宮刑。」

  耶律賢聽到聲音扭過頭來,看到只沒慘狀,再聽到「宮刑」二字,目眥欲裂,只叫了一聲:「只沒——」就撲了過去,緊緊抱住只沒,整個人如墜冰窟,只覺得天旋地轉,萬物崩塌,眼前一黑,口中鮮血噴出,整個人軟軟倒了下去。

  罨撒葛見狀大驚,上前抱住耶律賢,摸了摸兩人脈博,才松了一口氣,急叫:「這,怎麼變成這樣了!來人,快把兩位大王送回宮去,叫太醫來。」

  穆宗暴喝一聲:「不行!明扆可以走,只沒不行!」

  罨撒葛看到穆宗的臉色,又看到桌前打碎的酒壺酒杯,只覺得腦仁生疼,如今事情的發展,已經遠遠脫離他既定的軌道了。他心中氣得要命,卻不能不硬著頭皮,再一次收拾兄上弄亂的殘局。

  他放下耶律賢,走到穆宗面前,只覺得酒氣熏人,不由歎氣:「皇兄,你又喝酒了!」

  穆宗赤紅著眼睛怒道:「這與喝不喝酒無關。只沒小畜生太過猖狂,朕再不能留他。」

  罨撒葛大急,道:「皇兄,只沒畢竟是先皇的兒子,您答應過無論如何會保他兄弟性命的。」

  穆宗大怒,指著只沒對罨撒葛吼道:「你知道這混賬剛才說的什麼話嗎?朕不殺他,難泄心頭之恨。」

  罨撒葛看了一眼只沒,眼睛又轉到殿中諸人身上,眾侍衛看到他的眼神都不敢直接面對,一個個扭過頭或者低下頭。

  罨撒葛已經有些明白了,歎息一聲,按住穆宗道:「皇兄,他瞎了一隻眼睛,又受了宮刑,這樣子活著已經跟死了沒區別了。」

  穆宗咬牙道:「他還沒死。」

  罨撒葛壓低了聲音:「皇兄,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殺了只沒,會令整個宗室發生動盪的。」

  穆宗恨恨地看著罨撒葛,眼中充血。兩人目光對峙了好一會兒,穆宗終於還是退讓了,用力一擊桌案道:「好,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將他重責一百杖,以儆效尤。」

  罨撒葛還想再說:「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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