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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穆宗得到遼軍戰敗的消息,震怒之下砍了此次統兵將帥的腦袋,並大肆株連,滿朝官員人心惶惶。民間百姓怨聲載道,紛紛譴責主上昏庸無能。

  上京開皇殿內,穆宗高坐在龍椅上,滿朝文武分列其下。風塵僕僕的騎兵站在下面回稟:「宋皇趙匡胤率大軍親征,晉陽危急。一旦有失,就不能再為大遼藩籬。我朝國主請父皇帝陛下速速發兵救援!遲恐生變。」

  騎兵的話一說完,滿朝文武頓時譁然,議論之聲沸沸揚揚:「南朝竟這麼快就恢復了元氣。」「去了一個柴榮,又來一個趙匡胤,南人何時變得如此好戰。」「南兵如今兇猛得很,上次幽州之戰我們也沒占到便宜。難道真要派人幫劉繼元守城嗎?」「這可如何是好啊?」……

  穆宗聽著這滿朝喧嘩,不悅至極,張嘴道:「來人……」

  罨撒葛一直注意著穆宗的神色,此時立刻出列,指著剛才喧嘩得最大聲的幾人:「你,你,你,給本王出來!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成何體統!來人,把他們架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穆宗淡淡地加了一句:「八十大板。」

  衛士們如狼似虎湧上來,將那幾個多嘴的臣子押下去,朝堂上頓時鴉雀無聲。

  蕭思溫出列建言:「主上,漢國雖然無用,好歹侍奉大遼多年,平日也乖巧,有他們在總能牽制宋國。」

  穆宗淡淡地道:「那就按宰相的意思,派兵救援吧。」

  此時朝堂上,群情沸騰。而太平王罨撒葛的一雙眼睛,卻在觀察著所有的人。

  耶律賢一臉病弱,半閉著眼睛,似乎無動於衷。可是他的弟弟只沒的眼中,卻流露出勃勃的野心來。

  退朝之後,只沒氣衝衝地來找耶律賢,見韓德讓也在,索性坐下來,怒道:「簡直豈有此理!前方打了敗戰,戰報到京城,主上只知道殺戰敗的將領,卻根本沒有應對的打算,就這樣將城池丟給敵人,自己繼續關在宮裡醉生夢死。這算什麼主上!」

  耶律賢皺眉:「只沒,咱們還在宮裡,注意分寸。」

  不想只沒更惱了,叫道:「怕什麼?都似你這般膽小,所以國朝才會如此不振。須知太祖的時候,我們可是壓著南朝打的。太祖那時候,我們還入南朝的皇宮受賀,就算父皇的時候,南朝仍然是不堪一擊。現在倒好了,區區一個新立之國兩敗我大遼,簡直對不起列祖列宗。」

  韓德讓勸說:「只沒大王,你冷靜一點,不是還有太平王在主持大局嗎?」

  只沒的聲音更高了:「他就只會給主上擦屁股!他以為悄悄瞞下一些告狀的奏摺,賣點小恩小惠給那些將帥,大家就會感激他了嗎?狗屁。人家本來就不用受這種羞辱。」

  耶律賢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只沒,那你想怎麼樣?」

  只沒站了起來,叫道:「我上次就不該聽你的。若是我當時請兵出征,肯定不會輸給宋人。哥,我們是阿保機的子孫,不能永遠躲著藏著。這大遼不是主上一個人的大遼。你看著他這樣糟蹋大遼,不心疼嗎?不做點什麼?」

  耶律賢與韓德讓對視一眼,沉默不語。

  只沒憤然轉身:「好吧,這江山社稷,你不心疼,我心疼,我不能由著他這樣。」說著站起,就要大踏步地離開。

  耶律賢一急,叫道:「只沒,你不要亂來。」忽然間心口一痛,身子一歪,眼看就要倒下。韓德讓忙上前扶他坐下:「大王,您沒事吧?」

  耶律賢捂著胸口,壓抑著情緒,好不容易喘息正常,說道:「沒事。我知道我不能喜怒過度。韓二哥,我好恨。我比只沒更恨眼前這一切,可我們不能太衝動。」

  韓德讓沉聲勸他:「小不忍則亂大謀,您是對的。」

  耶律賢咬牙:「我真怕,我怕皇叔這個睡王把大遼江山在睡夢中丟掉。我一腔抱負從此無處施展,對不起列祖列宗。」

  韓德讓勸慰:「不會的。我們不會讓他走到那一步。」

  耶律賢眼睛一亮,看向韓德讓,兩人彼此心照不宣。

  耶律賢歎息一聲:「我還擔心只沒他……」他這樣的性子,會衝動到害了自己。

  韓德讓勸道:「我會慢慢勸他的。」

  可惜,韓德讓沒能夠勸動只沒。而只沒見穆宗越來越失人心,喜隱被囚,耶律賢病弱,以為此後的局面非自己莫屬。於是更加在上京奔走各府,拉攏人手,欲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推舉自己成為抵禦宋兵北伐的主帥,以期掌握兵權。更可在戰勝之後,挾勢歸來,如世宗一般,逼得穆宗退位讓賢。

  可惜他的所思所想,所考慮的步驟,均是遼國開國以來大家都用過的套路,如何能夠在穆宗面前得逞。穆宗雖然治國無方,但當年能夠奪得皇位,這份心計,豈是只沒這個長於宮廷、不知世事的年輕人能比。

  因此,正當只沒心懷逸志之時,一場早就已經設計好的大網,朝著他撒了下來。

  §第59章 只沒受刑1

  這一日,只沒依舊與安只幽會。

  兩人雲雨過後,安只抱著只沒,擔憂地說道:「大王,安只很擔心你。」她在穆宗身邊多年,對穆宗的兇殘手段,已經畏懼入骨髓,這些日子以來,她雖與只沒幽會,但一直有種隱隱的不安,揮之不去。

  只沒親了親安只:「擔心什麼?別擔心我,照顧好自己。等我得勝歸來便是。」

  安只緊緊抱住只沒:「你一定要上戰場嗎?戰場上刀劍無影,我怕……」

  只沒安慰她:「別怕。我是先皇之子,不能永遠藏在這深宮中。我要去建立功勳,不能辜負父親和祖父的威名。哼,到時候,我挾軍功歸來,皇位就是我的。到時候,我便封你為皇妃……」

  安只輕笑:「那臣妾就謝過主上……」

  話猶未了,忽然一聲巨響,門被人踢開,一群侍衛湧進來,將兩人赤條條地從被窩裡揪了起來。

  安只尖叫起來,只沒怒道:「你們是誰?想幹什麼?我是只沒大王,你們誰敢對我無禮。」

  那為首的侍衛冷笑道:「小的不敢對只沒大王無禮,只是大王如今這樣子,呵呵……」

  只沒扯過自己的侍從術裡遞過來的衣服一裹,怒道:「我如今這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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