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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沈暢烙一表態,站在鋝王那邊的人也不好公然反對,局勢就這麼僵持的時候,展翼翔再次上奏,說是願意離開京城,終生駐守邊疆。

  站在皇帝的角度,對於這份奏摺當然是千百萬個願意了,這樣一來,既能保持展翼翔手中的兵力,有助於繼續牽制沈墨翎。另一方面,也降低了展翼翔對自身的威脅。

  風勢似乎有些大了,我懶洋洋地坐起身子,背靠大樹閉目養神。

  唉,總是不自覺地會去分析這些事情,都已經決定離開了,對於這些也不應該亦沒必要再多作思考,現在需要想的,唯一的問題,只是如何從沈墨翎手上拿到解藥,即使真的拿不到也沒關係,我就不信這世上只有他一個人能解我的毒。

  心中暗暗打算等局勢穩一穩就走,或者說,等展翼翔離京之後再悄悄啟程也不算遲。

  散漫地伸了一個懶腰,事情想通之後人也輕鬆了許多,雖然那份不甘還在隱隱作祟,可是,時間久了就好了,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真讓沈墨翎贏了那皇位也沒辦法,不論多麼不甘願,可這也是他的實力,即使恨得咬牙切齒,但往好的方面想一想,在娘的心裡,或許也是希望他繼承皇位的,否則,就不會出現那樣的結果。娘的心裡,最希望看到的應該是孜祁國在沈家的治理之下富饒太平。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沈墨翎應該能做到吧。

  所有的一切,就當作是滿足娘的遺願……

  這樣子去想問題,心裡就會好過許多。這兩天,我一直都試著說服自己看開點,若繼續在這種局面上糾纏下去,總有一天,會給遙帶來致命的麻煩的。

  風輕輕地吹,樹葉沙沙作響。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只覺得眼前有道人影擋住了陽光,我緩緩睜開眼,朝站在面前的那人微微一笑,「清渙,你找我有什麼事?」兩天下來,清渙身上的腿傷差不多都恢復了,已經可以自行下床行走。

  「姐,你還不去做準備嗎?今晚不是要去宮裡參加皇上為爹舉辦的餞行宴嗎?」

  我撣撣身上的灰塵,依然斜靠著那棵大樹,展顏一笑,「待會兒再去換衣裳,不是要到晚上才開始的嗎?沒什麼好急的,慢慢來就是了。」

  說完話卻不見清渙答腔,奇怪地抬頭望去,發覺他怔怔地呆看著我,詫異地挑眉,我開口道,「清渙,我有說錯什麼嗎?」

  「不是。」清渙霎那間反應過來,神色還有些茫然,目光依舊徘徊在我臉上,頓了一頓,他低聲喃道,「只是覺得懷念,我已經很久沒見姐這樣笑過了,好幾年都沒看見了。」

  「呵呵,可能我這兩天心情比較開朗吧。」繼續閉著眼睛,我嘴角上勾,「有些事情想通了之後就會覺得很輕鬆,心情好,笑得也就開心了。」

  之前的那些日子,或許真的鑽牛角尖了。

  看來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理智啊。

  等到太陽都快落山的時候,我才換好衣物,梳好髮髻。這次是沈暢烙為展翼翔舉辦的,一起前去的除了朝中百官,還有鐘沁,清渙,遙和我也都在受邀之列。

  一路上坐著馬車顛跛前行,我本來是想騎馬的,可一想到身為女眷還如此招搖甚為不妥,更何況都快要離開這個地方了,若因為這點小事而引起什麼注意,那就更糟了。想來想去,還是低調一點行事比較安全保險。

  說起來,這是我第一次正式地,光明正大地來到皇宮,本來還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進入這裡了,想不到臨走之前還能有這麼個機會。

  走進去的時候已經有好些官員端坐在席位上了,基本上都是生面孔,不過話說回來,我向來就不認識什麼朝廷大官,會來參加這次宴會也只是因為沈暢烙開口要展翼翔把家屬都帶來。

  跟在展翼翔的身後,我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我的位子正好夾在清渙和遙之間,身體稍顯不自然地一頓,我垂下眼眸,努力裝作若無其事地坐下來。

  客人陸陸續續地走進來,一會兒工夫,人就差不多都坐滿了。

  我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說話,不動手,甚至連目光都安分守己地不四處亂瞄,只低下腦袋望著鋪有地毯的地面,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雖然眼睛沒亂瞄,可耳朵還是密切注意著周圍環境的,只聽到坐我右手邊的遙發出悶悶的笑聲,即使不去看他都能感到那股調侃的目光徘徊在我身上。

  偏過腦袋望去,果然見他一臉好笑的表情。叫你笑!身為敵國的太子還不知道收斂一點!我眯了眯眼,聲音淡然,「遙,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不會有點兒做大哥的樣子嗎?」

  「知道了。」他勾了勾唇角,轉身的時候投來輕輕一瞥,「玥兒,你也別太勉強自己了,我怕你會累壞了身子,那就划不來了。」

  「你……」正要開口反駁他幾句的時候,四周驟然寂靜下來,突兀的沉默讓人措手不及。我緩緩抬頭,果然,是沈墨翎來了。

  一身質料極佳的乳白色衣袍,細緻的金絲邊鑲在袖口處,簡單卻不失高貴。一雙綠眸噙滿笑意,只可惜未曾到達眼底。對於滿室的注目他似乎已經習以為常,輕鬆地跨步進來,點頭致意,然後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仿佛注意到我的視線,沈墨翎入座後朝我坐著的方向看來,打量了我好一會兒,倏然一笑,舉起桌上的酒杯,向我敬酒致意。

  滿座譁然。

  片刻間,我就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點。

  只消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就能把我推到眾人的眼皮子底下,鋝王在朝中的影響力果然不容小覷,讓這麼一個人活在世上,無疑就像在沈暢烙的胸口子上插了一把尖刀。

  我若有似無地笑了笑,正想著要不要給沈墨翎的敬酒來點回復時,站在皇位前的太監拉高了音調,開口說話,「皇上駕到!」

  沈暢烙從簾子後面徐步走了出來,在廳內的眾人行完禮之後,我方才細細打量了他幾眼。約莫三十來歲的年紀,方臉薄唇,額頭飽滿,雖算不上是個美男子,但長相也稱得上是端正了,只可惜那目光太過於輕浮狂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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