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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明藍抿嘴一笑,兩個酒窩又深又甜,臉上浮起一抹紅暈,跺腳道:「若不是知道你是女孩子,我定以為你是個油腔滑調的壞男人!」

  永夜的心情被明藍帶得爽朗起來。她深深呼吸,發現內息平穩了許多。風揚兮叫陳秋水心愛的女子來侍候她,兩者的關係定然非淺。她一愣神,告誡自己不去想。下了床伸了個懶腰道:「我無事可做,去拜訪下你家老爺吧。」

  她伸手去拿布袍,明藍突然伸手把袍子拿開,不屑地說道:「那是男人穿的,女孩子穿什麼袍子?」

  「你們老爺說,女孩子最適合柔美飄逸的衫裙,男子的衣袍襯不出女兒的美,是嗎?」

  「啊!小姐又知道啦?」明藍瞪眼的樣子讓永夜愛極,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心裡對秋水山莊陳秋水藏著的美人十分嚮往。

  一個明藍就如此獨特,別的美人定也不差。

  雖然安伯平道陳秋水靠了安家的財力支持,可是永夜卻相信,能得風揚兮信任之人,能畫出大氣磅礴的山水之作的人心胸定然寬廣,絕不會是貪圖錢財之人。

  這就讓永夜奇怪,為什麼安伯平會認為陳秋水是這樣的人?也許認識了陳秋水,她也能瞭解幾分安伯平要她作假畫的目的。

  「可是我想出去走走總不能這樣子出去吧?我倒是不怕,就怕別人瞧了害怕。」永夜說的是實話。這個時代一年四季都包得嚴實。要在前世,大熱天,她早就打著赤膊或隨意套件汗衫了事。

  明藍嘟了嘴道:「風公子說小姐醒了肯定待不住,我家老爺便道小姐若願意就去秋水山莊玩玩。」她笑嘻嘻地拿出一個布包遞給永夜。

  打開一看,居然是件淺紫色的裙子,還配了件白衣的紗質大袖襦衫。永夜想起那日在綢緞莊,風揚兮逼著她量尺寸時做的就是這件衣裳。手指撫摩著絲滑的料子,百般滋味湧上心頭。她搖了搖頭,「我不穿女裝。」

  她想起了月魄。他還在游離穀手中,她怎麼能換了女裝讓別人瞧見?他希望她換了女裝第一個看到的人是他啊。永夜鼻子有點兒酸,又想起了昨晚風揚兮的那一吻,頓時意興闌珊。

  「明藍,我想在這裡坐會兒,不去山莊了。如果方便,你可不可以送套茶具來?我想煮茶。」

  「小姐!」明藍不解地看著永夜。

  她披散著頭髮,穿了件中衣就這樣美麗,她為什麼不穿上更美麗的襦裙?

  永夜取了風揚兮的琴放在矮幾上,抱歉地對明藍笑笑,「替我多謝你家老爺的美意。」

  她緩緩伸出手腕,中指豎直下探,望著水面劃過的一隻鳥,想起王勃的詩句:「落霞與孤鶩齊飛」。

  她就像那只孤飛的鳥,不敢與人親近。

  刺客就是這個命。她心疼月魄、親近月魄也因為他和她一樣,都是同樣苦命。

  巷子裡粗茶淡飯的溫馨歷歷在目,她怎麼可以舍他不顧?

  琴聲由哀傷到悲憤,永夜指法越來越急。她不知道彈了多久,酷熱的下午永夜感覺不到絲毫熱度。她甚至聽不見自己的琴聲,目光遠眺沒有焦距,腦中所想的全是月魄與薔薇。

  一隻手驀然放在弦上,琴聲戛然而止。

  「你的手這麼巧,傷了指頭可不利於發暗器。」風揚兮平靜的聲音中分明帶有一絲怒氣。

  指尖傳來一絲痛楚,許久不彈又彈得時間過長。永夜垂下眼眸問道:「有消息了嗎?」

  「你是擔心薔薇還是月公子?」

  永夜轉開頭,她擔心薔薇也擔心月魄。只要想到他們陷在游離穀的包圍中,她就著急,沒辦法心靜。

  風揚兮突然一笑,望定湖上落日道:「你瞧,黑夜馬上就要來了,可是明天還會有這樣輝煌的落日。」

  永夜愣了愣,不知道他究竟想說什麼。她現在沒有心情陪他賞落日,咬咬唇道:「安伯平說花了一萬兩銀子請游離穀幫忙,控制了月魄和薔薇,就為了讓我給他摹古本做假字畫?濟古齋和大昌號都是安家的生意。」

  「你學的東西真多!這也是一個刺客需要學的?」風揚兮很疑惑。

  他的話又激起了永夜的難過。她不想的,前世做殺手,這世還做刺客,她很累。風揚兮的語氣聽在永夜耳中充滿了嘲笑的意思。刺客不需要學這些,只需要學殺人是嗎?她冷笑道:「總比某人口口聲聲不與權貴結交,卻和佑慶帝、太子燕密切勾結來得爽快!至少,我是靠本事吃飯!永夜一直想知道大俠做什麼活計賺錢生活,現在懂了。」

  她居然說他當走狗賺銀子吃飯?風揚兮氣得把牙咬得死緊,額頭青筋直跳,轉開頭不看永夜,省得一巴掌打死她。這麼多年的修為居然會被她氣得失控,風揚兮很佩服永夜。

  他深呼吸,不明白為什麼一句話就惹得她像刺蝟。風揚兮竭力控制住怒氣,緩緩地和她說正事:「不論是游離穀要你待在安家作畫,還是安家需要你作畫,你都有機會進入安家查這件事情。不過,你只有一個月時間。無論查出什麼樣的結果,你必須準備嫁人。」

  永夜揚了揚眉,「太子是你何人?」

  「助我滅游離穀的人。我想,你也不想看到游離穀繼續威脅著你。」

  永夜沉默了片刻,問道:「是你和他的條件嗎?」

  風揚兮愣了愣沒有說話。

  「我嫁不嫁他關你什麼事?!」昨晚吻她,今天就讓她嫁太子,風揚兮,你當我是什麼?永夜瞬間被激怒了。

  「那晚你去的路線難道不是太子的東宮?你難道不是想著嫁了他利用他保護你的心上人?」風揚兮嘲弄地看著永夜。

  永夜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哼了聲不回答。

  永夜倔強的模樣讓風揚兮生氣,她就這麼喜歡那小子?寧肯為了他嫁給慕容燕這個她不愛的人?他冷冷一笑,「你不做也得做!如果你想讓你的心上人和薔薇郡主平安的話!你說我威脅你也好,說別的也罷,你自己掂量吧!」

  永夜突然哈哈大笑,道:「我是刺客小人,我憑什麼要救薔薇和月魄?這是他們的命,與我無關!永夜身體無礙,這就告辭!」

  風揚兮伸手拽住她,一字字道:「你說的,我一個字也不信!」

  「放手!」

  「認錯!」

  什麼?她哪裡錯了?明明是他不講理。手腕被他捏得很疼,永夜抽手風揚兮不放。她急得一轉掌心握住那柄飛刀直取風揚兮的咽喉,她只是習慣性地用了最有效的殺人方式,她只想擺脫他。

  風揚兮眸色卻瞬間變得冰冷,她竟然想殺他?拽住她的手腕一甩,避開永夜的一擊,掌順勢拍向她的後背。

  他的武功高出永夜太多,這一掌下去,永夜未好的傷再次加重,噗地一口血噴出,人掉進了湖裡。

  風揚兮收掌不及,跟著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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