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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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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手無寸鐵、餓了六天的人是絕對不可能掙開鐐銬的。風揚兮只要瞟一眼嵌在石牆裡的鐐銬就會知道她在撒謊。 風揚兮居然沒有再問,也沒有推開門去瞧,專心致志地喂她喝完一碗湯。 「咱們走吧。」風揚兮把劍遞給她,「幫我拿著。」一俯身抱起了她,目光從她領口瞟過,沒有言聲。 永夜抬頭看去,正對上風揚兮的笑容,「不用擔心,就算六天不睡,李言年也絕不是我的對手。」 她抱著劍,心裡在猶豫該不該殺了風揚兮,免得看到他就提心吊膽。聽到風揚兮這句話後馬上就放棄了。李言年都不是他的對手,自己體力還沒恢復,現在動手豈不是送上門挨他宰? 屋外的陽光充足。永夜眯了眯眼,臉貼在風揚兮胸口聽到心有力的跳動聲。她歎了口氣,他還是來救她了,此時對他下手也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不殺他也沒壞處,有他在,她不用擔心李言年。永夜閉上眼放鬆自己,竟睡了過去。 風揚兮大步往山谷外走,低頭瞟了永夜幾眼,她睡得像只小貓,他目中露出一種奇怪的神情,笑容慢慢湧現。 一覺睡醒,眼前的景致讓她疑在夢裡,永夜脫口而出:「月魄!」 門口走來的是黑色的身影。風揚兮倚在門口似笑非笑,「侯爺與游離谷那小子感情不淺哪。」 「我做夢了,夢到他被佑親王一巴掌打死了。好歹當年去穀裡求醫,他陪了我半年,總是不忍。」永夜撒謊眼都不眨。 她坐在竹床上,頭髮淩亂,瞪大了一雙無辜的眼睛。衣衫淩亂,露出一截纖細如玉的脖子,仿佛真的還沉浸在夢裡。 「聽佑親王說已經放了他。」風揚兮淡淡地說了句,轉身就走,「洗把臉來吃飯。」 永夜不知為何見到風揚兮就心虛,見他離開,恨恨地捶了下竹床。要是自己武功夠強,還怕他?她哼了聲。 臉浸在溪水中時,她又想到離開月魄的那個晚上,心裡抽痛。她抬起頭甩開臉上的水。知道安國內亂已定,月魄不用再擔心她,薔薇還在他的齊國老家,月魄應該回齊國去了吧?不知道他是否在齊國開了那間平安醫館? 胡亂擦了把臉,站起身,永夜突然呆了。水中映出的她哪裡像個男人?衣衫被攬翠換了,中衣衣領不再是她量身定做的封住咽喉的那種。束胸也沒了,露出的脖子壓根兒就是個女人。見鬼!想起風揚兮答她那句「我養你」,永夜氣急敗壞地把頭髮綰好,回頭大步向廚房走去。 「你什麼意思?」 風揚兮很享受自己熬的魚湯。奶白色的湯,魚肉幾乎全溶進了湯裡,還漂著幾片綠色的香菜。這裡的調料很齊全,讓他懷疑從前住在竹屋的人是個喜歡烹飪的高手。 聽到永夜氣鼓鼓的問話,風揚兮吞了一大口湯慢條斯理地反問道:「你想問我什麼?」 問什麼?問他為什麼知道自己是女的卻不揭穿?永夜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改了,「這麼香的東西,你不等著我來就自己先喝,你什麼意思?」 說著動手舀了湯吹了吹就喝了一口。 「說也奇怪,我進廚房的時候這裡收拾得乾乾淨淨。主人卻留下一張紙條壓在桌上,寫著:此生再不做羹湯。」風揚兮搖搖頭,掏出一張紙看。 那口魚湯頓時變了味道,卡在永夜喉間。她努力咽下,裝著無事猜測道:「沒準兒主人是做魚湯喝被魚刺卡了喉嚨,不願再受其苦。」 「你放心喝好了,我把刺都剔掉了。」風揚兮見永夜似很難過地喝了一口,便放下碗好心地提醒道。 永夜不動聲色大口喝完魚湯,環顧四周問道:「這竹屋是你找我的時候發現的?」 「嗯,收拾得很乾淨。我沒動主人的東西。吃完我們就出穀,走的時候給主人留點兒銀子好了。」 永夜瞟過插在竹筒裡的已經乾枯的野花,和月魄在這裡生活了十天的情景仿佛是剛剛發生的事。那種溫馨像股暖流在她心間流淌,讓她留戀不已。 終究還是要離開的,永夜在心裡歎息,淡淡地問道:「去哪兒?」 「當然是回京都。難不成留在這裡與李言年打一架?」 永夜皺了皺眉,「這裡離李言年的木屋有多遠?」 「怎麼,你想收拾了他再回去?」 「留著總是禍害,安國好不容易平定,不能再讓他折騰了。」 「他殺了游離谷兩名刺客,游離谷自然會找他算賬,不需要你動手。如今李言年已走投無路。況且,他何嘗不是一個可憐人?」風揚兮喝完魚湯,起身收拾。 「怪事,風大俠不是一向以殺盡游離谷的人為己任的嗎?怎麼轉性了?」 風揚兮洗碗涮鍋慢條斯理地說:「我要對付游離穀,不是說就一定要殺游離穀的人。」 「那個你念念不忘的叫星魂的刺客呢?」永夜小心地問道。 風揚兮頭也沒回地笑道:「你和月公子在回魂處認識,不會也連帶認識了刺客星魂吧?星魂怕也是被操縱不得已而當刺客的可憐人,聽說背叛了游離穀,應該也是游離穀的敵人。我何苦與一個小嘍囉認真?滅了游離穀主事的人才是正事。」 真的假的?永夜差點兒問出王老爹因星魂而死,他也不計較?她忍了忍,告誡自己風揚兮的話不可信。當年他不是說不會依附權貴,如今還不是一樣幫李天佑做事?他明明認出小麻子是自己,明明可以告知自己然後再設計查游離穀的據點,卻轉手把自己打暈送進了牡丹院?那六天的苦可不是白吃的,要是李言年真的奸了她,她向誰哭去? 永夜閉了嘴。 她望著風揚兮忙碌的背景又想起月魄來。每回吃完飯自己偷懶耍賴都是月魄洗碗。他是恨那晚的湯嗎?永夜心裡歎息。月魄留下字條是給自己看的,他卻沒想到自己不是因為想他而回到這裡。第一個看到他字條的人是風揚兮。 永夜瞟到風揚兮隨手放在桌上的字條,心突然跳得急了,想看,又不敢當著風揚兮的面看。她抓起一塊抹布笑道:「你洗碗我擦桌子倒也公平。」 擦著擦著隨手就想取了那張紙條,眼前一花,風揚兮已拿起字條放進懷裡,「整理好了還是原樣給主人放回桌上吧,別弄髒了。」 永夜笑道:「這是自然。」 她擦完桌子把抹布洗了放回原處,大步走出了廚房,恨得牙癢。 陽光照在草地上分外溫暖。永夜躺了下去,不忘摘了片樹葉遮住眼睛。鳥語花香,如果是月魄在她身邊會有多好。 「走吧,永夜。我看你體力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永夜眯著眼心想,我不在你面前露功夫,出穀還不知道走到什麼時候呢。身體一輕,風揚兮又抱起她來,「讓你自己走,還不知道出穀要走到什麼時候去了!」 「風大俠,慢是慢了點兒,但是,不方便!」永夜心思被他看穿很不痛快。 風揚兮呵呵笑了,「永夜是覺得自己是姑娘家的緣故嗎?」 永夜愣住。 「看永夜行事可不像個姑娘家扭捏,難道要深一腳淺一腳走上幾十裡山路才舒服?」風揚兮眼中飄過戲謔的笑容。 而永夜真的像姑娘一樣羞紅了臉,準確地說是氣紅了臉,並且閉上了眼睛再不肯說話。 如果你明明可以用輕功將對方甩了,偏偏還要裝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你也會氣紅了臉閉上眼睛裝死豬的。 他托著她毫不費勁,一個時辰就出了穀下了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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