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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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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氣急敗壞地吼道:「不!」 這聲「不」字嚇呆了屋裡的人。端王看著永夜眉一皺,「再說一遍?!」 永夜反應過來,站得筆挺,一字一句地看著端王說:「要打便打,要我脫了褲子打給他們看,不!」 「好,很好!」端王順手奪過內侍手中的紅漆木板揚手揮了出去。 永夜哪敢當端王的面暗自運功?這一板結結實實地打在屁股上,人被拍飛了出去。天佑一驚,躍起將永夜抄進了懷裡,急呼道:「永夜身子一向不好,皇叔手下留情!」 「過來!」 永夜推開天佑,只覺屁股火辣辣痛得直燒。看來端王是下定決心要打殘了他。永夜心思數轉,考慮著該不該賭。想到事先的計劃,他勉強站直了說:「你打吧!」 端王冷哼一聲手不留情,板子重重揮下。這回永夜卻是站得直了,硬生生挨了端王十下板子,血順著褲管浸了出來。 裕嘉帝執家法,叫內侍打了兩位皇子每人十板,那內侍手有分寸,哪像端王用足了勁,便是成人也受不了他這般打法。永夜習武身體再好,可十板下來,也蒼白了臉,一口氣頂著沒有倒下。他看著端王鐵青的臉,一種酸痛驀然從心裡湧起,自嘲地笑了笑。 「皇叔!永夜不行了!快傳御醫!」天佑瞧見永夜臉色不對,心裡隱隱害怕。 天瑞、天祥幾時見過端王這般淩厲?都閉緊了嘴不吭聲。 裕嘉帝似早知這般結果,天佑話音才落,御醫就背著藥箱進了門。 端王冷然看著永夜,父子倆就這樣對視著,一如初見那時彼此打量。永夜放棄了偽裝。如果端王真的還有一個親子,那麼他就賭對了。如果沒有,他會選擇為端王所用,聯合端王的力量消滅游離穀。不論是哪一種,自己都不吃虧。 想起端王妃溫柔的眼神,永夜突然覺得很想讓她再抱抱自己,心底情不自禁湧出一種溫暖。如果真是自己的母親該有多好! 「父王,回家!」永夜輕輕地說了聲,那目光充滿了依戀,卻一步也邁不動。 不知為何,端王突然慌亂起來,大步上前一把抄抱起永夜,滿手沾著了溫熱的血,心跳得快要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了。低頭看永夜已暈了過去,額上掛滿了細密的冷汗。他顧不得這是在皇宮之內,抱起永夜施展輕功往外急奔。 「王爺,快放下世子!」御醫見永夜沒脫褲子挨了板子,等回到王府怕褲子與傷口早粘在一起了,那樣傷勢會更重,就急急地去追端王。 「得意了吧?!」天佑吼了起來。 天瑞只冷冷一笑,「都說大哥溫和有禮,原來只是裝出來的。難道天祥就該白挨打?」 天祥怒道:「大哥、二哥莫為我爭吵,誰不知道你二人爭來鬥去都是為了太子寶座,拿我當槍使?哼!」 天祥頭也不回地離開。天佑與天瑞靜靜地對峙良久,天瑞就笑了,「大哥是在奇怪我為何要開罪端王?我就是看不慣李永夜那樣子!誰得罪了我,都只有一個下場!」 天瑞陰狠地說完,目光在三名掌刑身上一轉,滿意地瞧見他們的身體微微地顫抖。複又低聲說,「我知道大哥喜歡上了永夜。不過,最好莫要被父皇知道。」大笑著離開。 天佑靜靜地站了會兒,看了眼屋子裡低頭當什麼也沒聽到的三名內侍,什麼也沒說便走了出去。 當晚,裕嘉帝正在李妃處用膳,近身內侍悄悄告訴他一個消息,今天掌刑的三名內侍都死了。 裕嘉帝氣得額頭青筋直跳,看了眼李妃淡淡地說了聲:「朕的兒子真行!」 李妃不知所措。裕嘉帝歎了口氣,「立嫡子還是立長子,朝中爭論不休,後宮也沒閑著。皇后尚在,天佑也滿十五了,明兒就領旨出宮建衙吧。」 李妃眼淚落下,跪下謝恩,心裡充滿了失望。裕嘉帝此言,無疑是要立二皇子天瑞為太子了。 裕嘉帝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麼又住了口。 血從手間滴落,永夜痛得額頭冒汗、身子發顫,見出了皇宮,心裡松了口氣,暈了過去。 「永夜,你撐著點兒!」端王出了宮躍上侍衛的馬,打馬飛奔。 那種瞬間湧出的恐懼和害怕在心間一點點擴大。就算當年聽到滿月的永夜被擄走時也只有憤怒。而現在,卻是害怕,真的害怕,怕手上小小的人兒被自己打殘了、打死了。 馬揚起四蹄飛奔,端王鐵青著臉顧不得踏傷街上的百姓。 他不是沒找過,也不是沒找到過。與永夜相似的面孔、相同的年紀,然而只在王妃輕輕搖頭的瞬間,那種喜悅就又變成了憤恨。 游離穀終於找到了與永夜幾乎一模一樣的孩子,他們妄想用這個孩子代替世子以掌握他的權力,達到他們的目的。 端王此時盼望著,盼望他們找到的是真正的永夜。這是他唯一的希望。 「任何人不得入寢殿!看著李言年,若有絲毫異動,殺!」端王扔下這句話抱著永夜進了內室。 他顫著手脫了永夜的鞋襪,那朵豔麗的花赫然出現在眼前。 心如被重錘狠狠擊中,端王伸手摸了摸那朵花,突然反應過來,沖外面大吼:「請王妃過來,準備溫水、傷藥,快點兒!」 外間一片混亂。 端王妃急急入內,「出什麼事了,王爺?」 端王沒有回答,蒼白著臉,輕輕用溫水化去永夜乾涸的血跡,小心剝開粘在傷口上的褲子。 「啊!天哪!」端王妃腿一軟坐在了地上,伸著手指著永夜軟軟地說道,「是……是我們的……」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端王專心處理著永夜的傷口。他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他果然是游離谷掉了包的永夜,可這也真的是他的親子! 十一年,整整十一年,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回到他的身邊,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被他發現。 端王輕輕抱起王妃讓她躺在永夜身邊,一大一小兩張如此相似的臉,連微蹙眉心的神情都一模一樣。他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手撫過永夜腳上的那朵花,想起王妃說過,當時一時調皮,畫在了永夜的腳板心。他還在信中斥她胡鬧。 誰知道這個隱秘的記號,竟成了他識破假冒者的辦法。 端王眼中浮現與永夜對視時的情形,那眼神分明充滿了濃濃的眷戀。他想起第一次見到永夜,還是一年前初進府不久,他就無意中提及穀中看到另一個與他酷似的孩子。他那時就在懷疑了嗎?他那時就在試探自己了嗎? 永夜真是聰明!他敏感地覺得世子不對勁,自己和王妃態度的不對勁。端王想起張相曾告訴他永夜問過他姨媽孩子的事情。端王輕輕摸著那朵花說:「你已經在猜想了是嗎?你今天的眼神分明是知道了,不然,就不會一定要我帶你回府來了,是嗎?」 嘴邊綻出驕傲的笑容。他的孩子,怎麼可能是一句話也不說的呆子?怎麼可能見了他就瑟瑟發抖?怎麼可能不與父母親近? 可是要不要認他?端王又想起這個問題。 游離穀知道他是真的嗎?端王馬上否定了這個推測。如果游離穀知道就不會這樣送他回來,而是換一種方式了。畢竟,他現在小,將來長大總是能看出來的。游離谷不會犯這麼白癡的錯誤。 「無論如何,我已經知道了,我就不會再失去你。」端王下定了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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