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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第一百三十五章 授符

  韓馳譽重重一哼,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不聲不響退到宣典身後。

  「韓卿,」宣典怎麼說也是一任帝王,此時語重心長地說:「白姑娘智計無雙,是當將軍最合適的人選。當然,朕也考慮到她身份特殊,恐不能服眾。因此,朕會才會對外昭告天下,先封你做將軍。但是,兵符和兵權,朕都會交給白姑娘掌管,營中一干大事,也必須聽白姑娘吩咐。聽明白了嗎?」

  「恕臣斗膽,臣軍旅數年,早已生厭倦之心。況且上有八十老母待臣照料。自古忠義不能兩全,望皇上體諒微臣身為人子的孝心,准臣辭官。」韓馳譽見反抗不成,乾脆來個棄官不做。

  「你!」宣典身為皇帝,除了雪輕裘,誰還能給他半點眼色看?此時聽見韓馳譽竟然這樣抵抗他,不覺黑了臉,眼見要震怒起來。

  真是找死!

  我暗罵一聲,面上卻笑道:「韓將軍,不知道,在這京裡,一旦你辭官,是你孤身返鄉呢?還是,攜妻帶子?」

  我這話已經說得夠明白的了,他韓馳譽一人辭官,還有可能孤身逃出京師,若是他一家子都在這兒,那可就要等著被滿門抄斬了。

  韓馳譽虎目一瞪,雖然眼中仍有憤色,仍直挺挺地跪著,卻死死咬住牙,不再言語了。「皇上,不知兵符何時才能交給民女呢?」我見韓馳譽終於聽話,暗自松了口氣,對宣典道。

  深思地看我一眼,宣典從懷中掏出一枚金色的令符放在桌上,沉聲道:「舉薦你的是雪,白姑娘莫要讓他失望。」

  「不敢讓公子失望。」我道。

  怎麼會讓雪輕裘失望呢?我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一致的。

  輕輕將兵符拿在手裡。看了一眼一聽見「兵符」二字。便瞪紅了眼緊緊盯著地韓馳譽。我笑道:「皇上。民女還有個不情之請。」

  「講。」

  正了正臉色。我伸手一指韓馳譽。道:「民女想要他地印章。」

  神色一暗。宣典突然笑了笑。對雪輕裘道:「雪。你地眼光確實不錯。」說著。點點頭。沉沉吐了一個字:「准。」

  我心中暗喜。對韓馳譽道:「韓將軍。難道還想讓我家幽韻去你懷裡掏出來不成?」

  韓馳譽跪在地上不敢起來。聞言發狠地盯著我。一副想要把我生吞地樣子。一邊將印章從懷裡摸出來摔在地上。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彎身將印章撿起來放在懷中。

  這人越是這樣,我越是放心。這種說話說事不經過大腦地人,很容易被人利用。因此。也就很容易為我所用。

  「白姑娘,十萬精兵已然整裝待發,你準備什麼時候啟程?」一直沉默不語的雪輕裘輕輕問我。

  「我自有打算。」我笑了笑。看了看宣典,對雪輕裘說:「可否借一步說話?」

  「好。」

  「放肆!」

  雪輕裘和宣典同時出聲。一個滿口答應,一個斷然反對。

  「雪……」宣典完全不顧及帝王身份,居然伸手牽住了雪輕裘的衣袖。

  「你以為,我們會說什麼?」雪輕裘盯著牽了他袖子的手,琉璃似的眸子微微一動,眼中閃過一絲不知名的流光,緩緩地勾起一抹很淡很輕地笑容,但是卻任誰都不能忽略。

  在雪輕裘這樣目光注視下。我想,誰也不能完全無動於衷,何況,是宣典。

  果不其然,半晌之後,宣典默默收了手,眼中一片死寂,「去吧。」

  雪輕裘的笑意卻加深了,「你可以慢慢想。回去之後要對我用什麼新鮮手段……」說著,他的語聲突然一頓,猛地用手撐了桌子,臉色慘白如雪,一滴殷紅的血不能抑制地從他的嘴角劃過,「啪嗒」一聲滴在宣典衣角,在月白色的衣袍上顯得分外刺目。

  雪輕裘卻好似笑得更開心了,身子搖搖晃晃地道:「以前那些手段……我想,皇上也該用膩了。」

  「雪……」宣典伸出去的手再次被雪輕裘的目光攔了回去。顫抖地落在膝頭。十指成爪,死死地摳進骨肉裡。「你,去吧。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不會再那樣對你。」

  「那還真是,多謝你。」輕咳兩聲,雪輕裘一手撐著桌子,一手緊緊糾住自己的胸口,在看到被宣典死摳地膝頭,漸漸洇開的鮮紅時,那滿是嘲笑的眼神突然蘊滿了深深地痛楚。深吸了一口氣,他對我道:「我們走吧。」

  我看著他們的樣子,心底也隱約生起一絲痛楚。這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弄得如此淒涼?

  「我打算今晚就走,先去陌州。可以見一見紅棘麼?」來到另一間屋子,我當先問道。

  「既然要長別離,何必短相聚?等以後能夠真正長久在一起的時候,再見,也不遲。」雪輕裘的臉色稍有緩和,卻仍然顯得極其痛苦。不過眼神卻有些迷茫,說話也好像別有寓意。

  我看著他輕輕一歎,本來我只打算問他紅棘的事情,因為我用的是假名,讓皇帝知道我和紅棘有關係不好。可是現在看他的樣子,我實在忍不住道:「要不要讓清肅給你看看?」

  淡淡看了我一眼,雪輕裘抹去嘴邊的血,蒼涼笑道:「既然早晚要死,又何必多此一舉?多謝你的好意,雪輕裘,受之不起。」

  「我想治地不是雪輕裘。」我直視他的眼睛,沉聲說:「是小麼,紅棘的弟弟,小麼。」

  「理智如你,也會犯這種錯誤麼?」雪輕裘身子一歪靠在門上,微微喘息地說:「雪輕裘就是小麼,小麼就是雪輕裘。人總妄想著將過去和現在分開,好忘記自己的痛苦,減輕自己的罪孽。可是,一個人的過去和現在,又怎麼能分開呢?」

  我頓時無語。

  我恨著雪輕裘,憐惜小麼。可是,不同的感情,就能將一個人分開嗎?

  就像雪輕裘對宣典。

  我不懂,那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因為這樣一種感情,將自己逼到絕境,這樣的他,是太傻?還是太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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