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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我看見宗政澄淵冷冷地看著我,一把將我推進懸崖。

  我好像掙扎了,呻吟了,痛哭了。

  我不知道。

  隱約聽見有人在叫我,我覺得很煩,忍不住一拳揮出去,冰涼的指尖落進一個寬厚的手心裡。

  「不歸,該起床了。」

  我醒了。

  睜大了眼睛,看見宗政澄淵正在握著我的手,目光含憂地看著我。

  「總算醒了,你已經睡了三天了。」宗政澄淵勉強笑了笑。「再睡下去,就算你不病死,也餓死了。」說著拿過一個杯子,喂我喝了幾口水。

  我的頭腦還不算清醒,卻仍然盯著那個杯子,那是用大樹葉折成的杯子。邊緣處有些水漬,看樣子有點漏水,不過能勉強當杯子用。

  指著那個杯子,我沙啞地開口,「你編的?」

  「山裡的妖精編的,送了給我。」宗政澄淵一本正經地看著我,見我笑了起來,才跟著笑道:「托你的福,我們出去地日子又要延期了。」

  「那也沒辦法。誰讓你非要帶著我跳崖。」我眨眨眼,笑著看了看四周,「這不是我們剛進來的地方。這是哪裡?」

  我們剛剛進來的地方是個山洞,很潮濕。現在雖然也是山洞,但是條件比那個好太多了,乾爽又通風,旁邊還有幾個小一點地洞口連著,看起來和大宅院也差不多了。

  「山洞的南邊。那邊的洞口不能出去了,殤夙鸞會派人在崖底搜索地。」宗政澄淵拿了幾個果子遞給我,「先吃點東西,然後喝藥。」

  「喝藥?」我奇怪地看著他。這荒山野嶺的,哪來的藥,就算有,也沒地方煎啊。

  「總之我有我的辦法。」宗政澄淵看著我吃飯,走到旁邊的小山洞裡,一會疾步捧了一個葉子杯出來,拿到我面前,道:「喝。」

  順從地一口氣喝下,在這野外。自己不心疼自己,沒人會心疼你。若是不養好身體,我就算能出去也剩下半條命,也沒什麼意思。

  因此儘管嘴裡苦得我快要哭出來,我還是忍著將藥喝了下去。同時我心裡明白,這藥肯定是宗政澄淵去采的,采了之後還想辦法給我煎了出來。既然宗政澄淵都能屈尊給我熬藥,我喝點藥又算什麼。

  見我苦得直扁嘴,宗政澄淵伸手將我扶起。看了看我肩上地傷。「傷其實不算很重。但是你是女人,前陣子又傷了身體。實在折騰得不輕。好在現在燒退了,應該沒有大礙了。」

  「謝謝。」我對他道謝,換來他惱怒地瞪視。

  「你地手在做什麼?不怕又著涼?」突然他發現我的手正貼著牆壁,立刻不悅地將我的手拉下來。

  「有點熱。可能是發熱還沒退盡。」我無辜道,手心熱得難受,只想尋些涼爽的地方。

  「那你握著這個。」宗政澄淵將一個涼涼的東西放在我手裡。

  「這是?」我驚訝地看著手裡地東西,這是一塊玉,這不稀奇。稀奇的是,這塊玉和我身上那塊刻有宗政澄淵名字的玉一模一樣,不同的僅僅是這塊玉上沒有刻字。

  「白凡扔給你的。」

  我將玉拿在手裡反復看著,原來臨掉下來之時,白凡扔下的就是這東西——赫連長頻身上的那塊玉。

  當年舒王敗走臨危穀底,當天「我」莫名出現在戰場,赫連長頻在那一天出生,我們身上有一模一樣的玉珮,這說明了什麼?

  而且,那天宗政澄淵也到了戰場,而且好像拿到了什麼東西。

  那東西是什麼?

  不知不覺問出口,「我記得那天你……」幸好說了半句,我一下子反應過來,將話一轉,「我記得那天很在意我身上是不是有你的玉珮,現在兩塊玉珮一模一樣,你知道些什麼嗎?」

  「不知道。」

  「我想你也會說不知道。」收起玉珮,我的眼前仿佛又看見白凡浴血的樣子,甩了甩頭,我笑道:「我們什麼時候啟程?」

  「啟程?」宗政澄淵反問一句,「暫時不出去,等你的傷稍微好一點兒再說。」

  「你不怕耽誤了登基的時間,你的皇位被別人搶走?」

  「我的皇位誰敢搶?」宗政澄淵昂然道,「雅樂那些人的斤兩我都清楚,翻不出大浪來。就算被人搶了,也是暫時的,我會再奪回來。」

  「好大口氣。要是我家蘇爾去搶,你看有幾分把握?」

  這完完全全是一句笑言,然而卻令宗政澄淵陡然黑了臉,半晌不說話,好像在思索什麼問題。

  「喂!這麼開不起玩笑啊,放心吧,蘇爾才不稀罕你的皇位呢。」

  看我一眼,宗政澄淵地臉色瞬間恢復過來,笑道:「是啊,我有你幫我呢,你幫我,就等於他幫我,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我怎麼記得,是你強迫我幫你?」我眨眨眼笑了起來,上下打量著宗政澄淵,道:「對了,我還得感謝這次受傷呢。能讓尊貴無比的攝政王照顧我,我真是三生有幸,不虛此行啊。」

  「胡鬧。」宗政澄淵低喝,然後目光掘住我的雙眼,正色道:「不歸,我有話和你說。」什麼?」

  「在這些天裡,我希望能和你做一個約定。」

  第一百零八章 世外

  「什麼約定?」我立刻緊張起來,就怕他有什麼陰謀。

  「不用這麼緊張,我就是想說,這段時間,你們能不能拋開身份,和平的相處一陣子?」宗政澄淵認真的看著我。

  「我覺得我們相處的一直很和平,沒吵沒鬧。難道這不叫和平嗎?」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想做什麼?體驗生活嗎?

  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表達有點問題,宗政澄淵頓了一頓,道:「我問你,就算你從來不同我吵鬧,可你的心裡難道真的對我沒有一點兒不滿嗎?」

  「沒有。」我坦然道,「我沒有資格和立場去對你的做法產生質疑。」

  「即使我不擇手段?」

  「是。」我點頭,也正色說,「你從未隱瞞過你的隱私,在這一點上,你是真誠的。就好比飛蛾撲火,你該責難的,是火,還是飛蛾?」

  「所以,你表面上與我親近,實則疏遠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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