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味相思 | 上頁 下頁 |
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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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好了,就是沒什麼精神。」 「還是起來走走,我來時聞到園子裡滿是桂花香味,沒想到這會兒還有桂花開著。」 清秋驀地想起,自己的生辰便在不久之後,又要老一歲了。 這幾日衛銘告假在家,不想再與北蕪使團們爭些口舌之鋒,嫌浪費精神,不如在府裡偶爾捏捏清秋的小手偷香竊玉,與她拌兩句不輕不重的嘴。其實兩方和談面兒上還是挺和睦的,北蕪人遠來南蕪,為得不是吵架,天府主人更是頂了駡名全力支持兩國交好,還親自南下迎娶新婦,北蕪即使戰敗,那也多的是血性漢子,更有主戰的勢力在北蕪朝中頂著,當日郡王府裡那刺客就是沖著北蕪天府才向雪芷出手。可就在這種情形下,甯思平還是拿出誠意親身來到越都,叫南蕪說不出什麼話來。 在皇上眼中,衛銘是個忠心的臣子,而且是捨得拿命出來那種。本來嗎,身為賢平王世子,哪裡打仗也用不著他上戰場。可他偏偏去了,而且立了大功,這樣的臣子,自然是愛不夠的。聽聞衛銘偶然染恙,便著了宮人過府慰問,另外還賜下歌姬,禮同北蕪來使,以示恩寵。 這件事弄得衛銘哭笑不得,他並不是坐懷不亂的老實人,未參加征戰前,大小也是京中名少,越都城裡的青樓紅人誰不愛他年少多情。如今回來,大家都以為他該好好去歡場再揚名一回,哪知他卻安安分分、一板一眼做起了賢臣,忠於國事,直至操勞病倒。 皇上的好意總叫人為難,宮裡的太監宣旨時,衛銘一味笑著領旨謝恩,又喚來青書,吩咐他好好安置這十二名青春可人的歌姬,想到另一件事,偷偷在心裡腹誹:不厚道啊,人家甯宗主明明是來迎娶新婦,自家皇上還讓人送去美女,也不怕引得人家未婚夫妻為此反目。說到這個,自己府上突然多了這些女子,估計也不是什麼好事,卻不能推託,還得好生養著那些女人,就怕某個人會為此逃得更遠。 早有多事之人把這事火速報給了清秋,她拍了拍心口,幸好自己沒有行差踏錯,若真是從了這個人,光是看他一群群的姬妾,就會受不了。十二個啊,皇上出手真大方,也不怕世子爺剛恢復的身子被掏空。正好膳房的人來請她示下今日的菜單。世子這幾日總在府上,膳房又開始來麻煩清秋來定菜,她不動聲色地對來廚子道:「近來天涼,適宜進補,每日給世子備上些羊肉,與生薑搭配上。呀,已經到了晚飯的點兒,再加上道海參粥,鮮蝦燴韭菜,當歸牛尾湯……」 廚子一聽這菜單有些不靠譜,賠著笑道:「這也太補了些。」 清秋揚揚眉毛:「你放心,世子爺最近最需要的就是進補!」 到了晚上用飯時,衛銘看不是自己白日下的單子,剛一皺眉,旁邊人馬上回話:「這是清秋姑娘吩咐的,說天涼,世子得吃些頂用的,您單子上的菜式明日再用。」 他也沒多想,尤其看到那些菜照著他心意做得精細,早已有了食欲,先喝上兩口丫鬟盛上的牛尾湯,那香味直竄進自己心肺,止不住渾身舒坦,胃口大開,竟是用了不少,吃到半中間還想起了清秋,叫人問了她可用飯,吃得多少,要不要再叫大夫過來瞧瞧等等。 清秋正跟小憐說話,況靈玉讓自己的丫鬟來看她的情形,這幾日兩人沒有過交集,難得小憐能過來這邊,便拉著她不放,要好好說會兒話。邊說邊忍不住抿嘴樂,弄得小憐莫名其妙:「清秋姐姐,你病傻了?幹嗎一直笑。」 「我有嗎?」清秋坐正身子,又咳嗽幾聲,忍住心中笑意:「好了,不笑了,你回去告訴靈玉小姐,我明日一準過去。」 況靈玉想了幾日,終於想通,無論表哥娶誰,自己都做不了自己的主,她只有乖乖地聽姑母的話,嫁得了便嫁,嫁不了再做他想,那位宋珙公子說什麼做什麼,她也顧不得,或者與清秋做姐妹並不是什麼難事。而今府裡突然一下子來了十二位歌姬,都是皇上所賜,君主所賜不敢辭,又不能送與他人,表哥放在府裡是什麼打算?雖不提心她們的身份,頂多就是比丫鬟好些,可時間長了總要給個說法。一時間她愁腸百轉,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要是個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身邊有太多的女人,如何能解決這個局面,她沒有一點主意,又是個膽小的主,能說得上話的只有清秋,便讓小憐來約清秋。 小憐點點頭,起身告辭,她也在替自家小姐發愁,本來不憤清秋越過小姐引得世子爺注意,只恨自己沒有能力幫到小姐一分。現在府裡一下子多了這麼多女人,難道世子爺要全部收了嗎?凡事最怕對比,現在她再也不惱清秋,而是開始對衛銘有了怨意。 清秋送客直送出了鑒天閣,其實十二個歌姬不算什麼大事,大戶人家多養著戲子、舞姬,還有形形色色的門客,能人多了去,世子府剛建成的時候,確實用不著這些人。如今世子該成家立室,府裡的人,會越來越多的。她倒不是在心裡替衛銘說話,而是覺得陣陣怪異。什麼時候,她成了與靈玉小姐一條線上的人?那主僕二人一向不敢惹是生非,怕往後的日子過不好,也是情理之中,但她哪有資格管世子,別看她如今風光,說不定明天一早醒來就會被趕出府去,哪裡說得上話。 說是不管,心中卻好奇,她聽那些丫鬟們說到天府主人同樣也收到了美女,心中更有些怪異的感覺,這兩個跟她有關的男人都收到一堆美人,她是為了甯思平還是世子不快?剛才小憐有一點點好奇那些女人的樣子,想拉清秋去瞧瞧,聽說那些女人今晚便急著給世子獻舞,皇恩浩蕩,這種豔福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得到的。清秋當然拒絕,要去,也不和小憐一起去,那樣被人發現的幾率太大,屆時該多尷尬。 鑒天閣外堂上,衛銘正壓著心中火熱看著堂上那些且歌且舞的女子,之所以把她們叫來,全是管事青書做的主,想世子爺用過飯後聽聽小曲,看看舞解個悶。再說了,世子爺自回京後,在風月之事上跟變了個人似的,對房裡那些個青春正盛的丫鬟如視無物,好不容易對清秋姑娘上了心,有了點之前風流神采,這皇恩來得正好! 那些剛入府的舞姬們聽說世子今晚便要見她們,登時連連尖叫,心頭火熱到把最清涼的舞衣拿出來穿戴,力爭一舞以奪恩寵。衛銘本打算去清秋房裡待上一會兒就睡,對青書的安排無可無不可,今夜是有些悶燥,眼看秋天便要過去,夾衣也早上了身,他正納悶這涼夜怎麼沒一絲涼氣,剛好看到上前的那些舞姬也穿得極少,暗想可能真的不冷吧。 樂聲悠悠,十二個女子或彈或唱,或隨著曲子翩翩起舞,燭光下看去個個如夢如幻,歌聲美妙,人也嬌俏,衛銘的臉卻越來越陰沉。他覺得不太對勁,這種場面往日司空見慣,按說早沒感覺了,可燭光人影花了眼,開著窗吹了半日涼風也沒讓身上的燥熱退去一些,再加上那些女子刻意獻媚,直致後來他呼吸開始粗重,差點就沒按捺下心裡那點奇怪的情*。 他的心志早在邊關鍛煉得如鐵一般堅強,更習慣掌控自己的情緒,稍有一丁點不對勁便已察覺,暗中運氣查探周身,並未發現中了什麼迷藥×藥,細細想下去,突然面上一絲赤紅閃過,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推開邊舞邊向他靠近的舞姬,大聲叫起人來。 一時樂聲歌聲齊停,不知哪裡出了差錯。 涼風習習,清秋也是開了窗子沒有睡下,遙遙聽著隔壁的絲竹之聲,神情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麼。小丫鬟們偷偷地瞧著她,暗想清秋姑娘定是心裡大不痛快,她定是為了剛進府的那些女人煩憂,想想啊,剛被世子瞧上,還沒給個名分呢,就來了一堆爭寵的女人,往後她能不能有個好下場還說不準呢。 突然清秋像是不勝其擾,捂住了耳朵,打算來個耳不聽為淨,可這也不是長事,兩個小丫頭聽到她嘟囔了句「煩死人」,便扭身出了房。 她剛離開一會兒,世子闖進房,一看清秋不在,問道:「她人呢?」 「姑娘剛才出去了……」 沒等二人說完,他已急急地打斷:「大晚上的,知道她去哪了嗎?」 「奴婢不知……」 人影一閃,世子爺已經無影無蹤,兩個小丫頭面面相覷,不知這是哪一出。 世子府這麼大,總有聽不到這聲音的地方。清秋總算在這裡住了一段時間,想到往日曾去過的水榭,那裡清靜,聽不到惱人的樂聲。她倚欄獨立,想著自己也捉摸不清的心事,不由問自己,定那樣的菜式,是在告訴他自己吃醋了嗎? 是,也不是。 表面上看來,他這些日子就只看中她一個,可皇上賜下這些女人,是個男人都不會推開。十二個啊,哼,真是豔福不淺,她心裡有說不出來的酸意。早先看他對女人不假辭色的樣子,沒想過會有今天這種場面。想想賢平郡王在外面可是出了名的多情,那做派可是從來沒因年歲多少改變過,有父如此,清秋才不信世子能好到哪裡,說不定還不如郡王,起碼郡王從不對府裡的女人動過心思。 再想想,她何必為不相干的人吃這些飛醋,她又憑什麼吃這樣的醋?想來想去,只覺天地之間,無依無靠,沒有人能慰寂得了她滿心傷感,想得差點流下淚來。 罷罷罷,他享他的豔福,她便能落得個清靜,溫柔鄉是英雄塚,趕明兒說不準就會同意打發她出府呢。 站了半天,估摸著世子的火上到一定程度,鑒天閣也該消停下來,才歎口氣準備回房。水榭不大,來路兩旁全是假山石,她走得磕磕絆絆,有些後悔出來得太急,沒有帶燈籠,也不知剛才怎麼一股氣走過來的。 出口處是幾叢竹子,已經聽見風吹竹葉的聲音,繞過竹子就能瞧見遊廊,她記得那裡掛有風燈,想到這兒不由得加快腳步,剛轉過一塊山石,卻直直撞進了一個男人火熱的懷裡。 男子陌生的氣息讓清秋極度驚慌,下一刻聽到世子低聲一笑:「你想跑到哪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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