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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六國紛爭,姬、滕二國分別地處東南、西南沿海,因為實力不濟,常常被外國海盜和倭寇襲擊,不時向荀國尋求支援,如今顯然已成荀國的附庸。剩餘三國中實力最為強大者當數燕國,最弱便是衣國。荀帝的策略是拉攏實力中等的祁國共同對付衣國,等待將來南方結盟之後,集中五國力量共同襲擊燕國,然後一統江山。

  但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真正到了最後關頭,誰又能保證荀國不會對唯一倖存的祁國反目相向?

  荀帝仿佛早已預料到祁舜的擔憂,胸有成竹地說:「只要你將三公主嫁與我,二國互為姻親,日後我們以黃河為界,共享天下,永以為好。若是將來公主為我生下皇兒,我必定冊封她為皇后,荀國未來的太子即是祁國外孫,你大可不必擔心顧慮。只要你今日千金一諾,半壁河山唾手可得,如何?」

  祁舜的臉色恢復了平和,冷眼凝視著荀帝說:「結盟之事,對我而言並不為難。」

  荀帝與他目光交錯了一瞬,隨即笑道:「很好,你這一句話,日後自然會有應驗的時候!」

  荀帝帶來的侍從已將鳳凰紙鳶都交給了小雨等侍女,於是她們在驛館庭院內收拾整理著這些金光燦燦的「鳳凰」。

  雲蘿撿拾起其中一隻仔細端詳,見紙鳶工藝精美無比,足見荀國能工巧匠之高超技藝。雲蘿拿著這只紙鳶,獨自沿著驛館後門的小徑,慢慢走到郊外的空地上,想散散心,恰好看見與祁舜同來的那位戴著銀色面具的白衣男子,心中對他的面具有些好奇,不覺怔了一怔,向他看過去。

  冷千葉為回避荀帝與祁舜的談話才走出來的,見雲蘿拿著一隻紙鳶睜大一雙明眸看著自己,便向她走近一步,說道:「公主想將紙鳶放起來嗎?是否需要在下幫忙?」

  雲蘿見他主動與自己打招呼,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紙鳶交給他。

  冷千葉從雲蘿手中接過鳳凰紙鳶,借用內力促使紙鳶向上飛起,仰頭說道:「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我聽說祁國幾位公主都懂得武學精要,難道三公主不會武功?」

  雲蘿注視著在風中飄舞的紙鳶,隨口回答說:「我們小時候都向宮廷侍衛們學過一些功夫,可惜我天資有限,沒有二位皇姐那樣的好資質,連最基礎的運氣之法都學不好,別的武功路數就更不必說了,對我而言簡直難如登天呢!」

  冷千葉將手中的線軸交給雲蘿,溫和地說:「女子修習武功其實並不難,我的劍湖宮中有一些女弟子起初和你一樣,都不能領悟運氣的秘訣,然而修習武功貴在持之以恆,久而久之就練好了。」

  雲蘿聽他說起「劍湖宮中的女弟子」,不禁看向他問:「衣國劍湖宮?我該如何稱呼你?」

  冷千葉道:「在下劍湖宮主冷千葉,見過三公主。」

  雲蘿對他的銀色面具心生好奇,說道:「恕我冒昧問一句……你為什麼要戴著這個面具呢?我看不見你的模樣。」

  冷千葉略有猶豫,舉手取下覆蓋面容的銀色面具,呈現在雲蘿眼前的是一張俊美無比的男子面容,他的五官端正而明朗,一雙黑眸炯炯有神,年紀約在三十歲開外,眉目間帶著一種世外隱士的飄逸氣質。

  雲蘿乍然見到冷千葉的真容,心頭忽地一震,眼前的男子面容與記憶深處劃過的印象重疊,仿佛一枚石子投入心湖內,立刻激蕩起陣陣漣漪。她掩飾不住心頭的驚訝,脫口而出道:「是你!」

  冷千葉察略帶驚訝,問道:「我是首次見到公主,難道公主以前曾經見過我嗎?」

  雲蘿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靠近他點頭說:「你還記得嗎?十一年前是你在斷崖邊救了我,將我送到飛燕樓顏掌櫃那裡……」她此時的話明明白白告訴冷千葉,她的真實身份只是祁帝從宮外接來的養女,十一年前,她是一個流浪在外的孤兒。

  冷千葉不動聲色,仔細端詳著雲蘿。她的面容秀美精緻,氣質高貴端莊,儼然是一位儀態萬方的皇族公主,絲毫沒有半點流浪孤女的影子,無論誰見到她,都決不會懷疑她並非祁帝後裔。

  宮廷妃嬪誕育子女之事,即使是祁國王公貴族也未必清楚,因此,民間從未聽說過祁帝膝下的幾位公主並非他親生女兒的傳言。如果雲蘿真的只是祁帝的養女,那麼祁帝與諸國訂立的姻緣,難免就有藐視欺詐之嫌。

  雲蘿見冷千葉沉默不語,以為他沒有想起昔日往事,聲音略大了一些,急道:「你真的不記得那件事了嗎?我記得很清楚,那天下著很大很大的雪……這些年來我一直以為沒有機會再見到你了,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我真的很感謝你!」

  冷千葉迅速打斷她的話,說道:「無論以前發生過什麼事,你如今已是祁國公主,將來會是燕國太子妃,這些話不要再對外人說起了。」

  雲蘿只道他果然記得十一年前的援手之恩,只是謙辭不肯居功而已,不禁心生幾分希望,說道:「我還有一件事相問……」

  恰在此時,祁舜帶著幾名侍衛送荀帝走出了驛館。

  冷千葉微微頷首,側身避過雲蘿的眸光,將銀色面具重新戴好後,向祁舜站立之處走過去。

  祁舜仿佛沒有察覺他與雲蘿剛才對話的情形,只對冷千葉淡淡說道:「荀帝微服前來衣國,並不是好的預兆。姬、滕二國與荀國關係親近,你不妨通知衣帝早作防範,以免外人借內亂之機趁火打劫。」

  冷千葉料想他從荀帝的話風中探知了什麼,問道:「荀帝究竟意下如何?」

  祁舜劍眉輕揚,將雙手負在身後,反問道:「你指的是哪一件事?」

  冷千葉道:「當然是與我有關之事。別的事情,我並沒有必要知道。」

  祁舜神色稍緩,語調十分淡漠,說道:「這件事讓你知道也無妨,荀棲鳳向來視燕國太子燕桐如死敵,怎麼會不知道兩國締結婚約?荀、燕二國在西面有交界,遲早必有一戰,只怕荀帝此次有意求娶皇妹未必是真心所致。不過,這一次我向他所提的聘物要求並不是名劍。」

  冷千葉隱藏在銀色面具下的面容看不出任何變化,輕聲問:「殿下答應了荀帝的要求,卻不提夢寐以求之事,難道殿下對軒轅劍已失去了興趣?」

  祁舜淡淡道:「沒有。」

  冷千葉不再追問,他暗自猜測,以祁舜之精明,假如此次向荀帝要求的不是寶劍,那就必定是土地和城池,無論荀帝出於什麼目的出面破壞祁、燕二國的婚事,荀國所承擔的風險將會遠遠大於祁國。

  二人正在敘談之際,祁舜的貼身侍衛匆匆走近,向他們二人說道:「車馬都已備好,恭請殿下返回臨安。」

  冷千葉向祁舜說:「我恰好要前往祁國境內一趟,可否與殿下同行?」

  祁舜並無異議,點頭應允,二人並肩出了驛館,一起上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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