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身驕傲 | 上頁 下頁
三七


  皇帝看著這個自己愛護備至的小弟,再看看五官,深皺了眉。

  須王慎一見皇兄看著五官,計上眉頭,便道:「皇兄,皇弟想要這個奴才在須景宮當差。」嘿,好辦法,這樣就可以一報三年前她揪自己耳朵的仇了,須王慎得意地想著。

  「這恐怕不行。」皇帝笑著道。

  「為什麼?」

  「皇弟有所不知,如果朕記得沒錯的話,這宮女是安安身邊的隨侍,當初做錯了事,被朕貶到了奴洗宮,前幾天,安安向朕開口說要調回她,朕也已經答應了,你這下向朕要了她,朕要如何向安安交代?」皇帝溫和地道,心下卻也詫異,一般的奴才他看過即忘,怎麼眼前的這個奴才,只稍一個背影,他便認出了她呢?

  「她那裡不是有個小環了嗎?幹嘛還要跟我搶人?」須王慎一聽皇帝此話,皺起了眉,非常不爽地道。

  「呵呵……不是安安跟你搶人,而是人本身就是她的。」

  「皇兄,你到底什麼時候封安安為皇后啊?」須王慎嘶啞的聲音突然道,「要是你封了她做皇后,她就沒時間來跟我搶人了。」

  皇帝一愣,看了五官一眼,眉頭又是一皺,才道:「怎麼?朕的婚姻大事倒當起你的籌碼來了?」

  「臣弟不敢,臣弟只是不明白,那張秀麗就那麼好,能跟安安一爭高下麼?」須王慎納悶,他雖然不常見到琴安,但好歹也是從小一塊玩過的,心自是向著琴安多點。

  皇帝臉色一沉道:「好了,朕的皇后朕自然知道應該立誰,你習武的時候已到,戰將軍已在習武殿等你了。」

  張秀麗?一旁的五官豎起了耳朵。

  「皇兄?」須王慎看了五官一眼,眼中是他自己也不曉得的不舍之情,不過,五官一直以來都只是低著頭跪在地上,當然看不到須王慎的表情了。只是,皇帝卻將自己弟弟的不舍看入了眼裡,便沉聲對著五官道:「你起來吧,這就可以回儲秀宮了,無須再回奴洗宮,但記住,若下次你再敢犯同樣的錯,定斬不饒。」

  「謝皇上。」五官一聽,喜上眉梢,匆匆磕了頭便出了須景宮,對身後的須王慎連一眼都未瞧。

  須王慎充滿怒氣的雙眼看著五官的背影消失,滿臉都寫著火大二字。

  皇帝看著自己的弟弟,臉上雖然怒氣逼人,但他的雙眼卻又流露出些許的依戀,心中不禁有些擔憂,暗想:看來,三弟對那奴才是有心了,若是換成了其他的奴才,朕倒還能讓他納為妾室,但就是她不行,此女畢竟是待過那些地方的,所藏心機與其所思所想,都會對三弟不利,若三弟真的看上她了,那朕是萬容不下她在宮中的。

  回到了儲秀宮,主僕三人自是大肆慶祝了一個晚上,更是破天荒地喝了些微的酒,五官看著喝醉的安安與小環抱在一起酣睡,紅彤彤的臉上透著醉蝶兒的嬌態與柔媚,安心且又幸福地一笑,細心地給她們鋪上棉被,自己則是拿過酒杯,倒上一壺,對著空中的明月,發起呆來。

  數來,她來皇宮也有三年了,三年的時間對宮中的人來說並不長,但卻足能改變她對皇宮的看法,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對皇宮裡的一切,她是近乎於膜拜的心情,皇宮對她來說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就像那一片驕陽,看得到,感受得到,但萬萬觸不到的。當年她得知自己能進宮時的雀躍,現在她都能記得。

  但進了皇宮後才知道,大內與外界的世界也沒什麼不同,只不過,大內的利益圈比起外面來更顯得擁擠,目標更顯得明確,生命也會面臨隨時的死亡,她從來不知道這世上竟然還會有一個地方,集合了所有的東西,財富,權力,美人,地位,陰謀,詭計,生命的誕生與毀滅,甚至是愛情,在如斯的一個城裡,便把這世上所發生任何一種事,一一給演示著。

  五官放下酒杯,獨自椅著窗,與明月對視,獨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其實,比起外面來,她還是比較喜歡皇宮的,因為皇宮裡的人都非常明白他們生存著的價值,他們知道自己所要的是什麼,秀女們所要的是皇后的位置,太監們所要的是大內總管的位置。說穿了,男人要的是權力,女人要的則是虛榮。

  那自己所要的是什麼呢?五官皺眉了眉,看向床上熟睡著的二人,呵呵一笑,其實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了,從遇上琴安主子那時開始,她這輩子便註定了自己要走的路,不是嗎?自己轉變之大,有時在夢中都無法置信,但卻真實的展現在自己的身上。

  她生活在小階層中,但也如同這皇宮裡的人一樣,為了生存,泯滅自己的良心,做著不願做的事,到後來,這些不願做的事也順其自然地成為了願意做的事,她一直在往上爬,在飄紅院的幾年,她從來沒有想過要走出飄紅院從良,想的是讓自己成為像老鴇這樣的人,以後也開個妓院過日子。

  遇上主子琴安是個意外,但這樣的意外再多來幾次,她也甘願接受。

  這個天真的女人,這個不知愁為何物的女人,她每天微笑著,享受著她與生俱來的榮耀,或許就是因為她的這身榮耀,她的心底一直死腦筋地認為她要的東西是沒有得不到的,所以她認為皇后之位也非她莫屬,因此從不去用心機爭取皇后的位置,然而奇怪的是,照琴安這樣的心思,她的性格也應該是驕橫無禮,想要的東西不計任何手段去奪取。但卻不是,當她認為自己所想要的東西已得不到時,她會毫不猶豫地放棄。

  就是這樣的性格迷惑了她,她清楚地見到了琴安進入皇宮後不思進取,安逸過日子的狀態,就連那時聖上被秀麗所吸引,一個月不來見她,她也只是安然自樂,很快能找到消遣日子的方法。甚至,當聽到秀麗的舞步獨特時,還興奮地想去見識一番。

  在五官的生存原則上來看,擁有這種奇怪腦子的琴安是愚蠢的,如果不是琴安的父親是當朝的相爺,如果不是聖上對她的眷顧,她能日子過得這麼安逸嗎?能在儲秀宮裡獨自有這麼大的院子?恐怕早就流入了那些秀女的陰計中了。

  但是,或許就是因為有這樣的環境才造就了琴安這種性格吧。

  可是,自己就是吃琴安的這一套生存方法,這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吧。

  從原先對她的妒忌,到當中的迷惑,直到最後的臣服,日子並不長,她很快淪陷在琴安這種奇怪的個性當中,她是真心喜歡這位沒有脾氣的主子的,所以,她這一輩子都會陪著主子待在皇宮裡,她會用盡一切,哪怕是犧牲自己也要保護她。

  想到這兒,五官不禁輕聲笑出來,暗想:她這種心思是不是有點不正常啊?畢竟這應該是男人該有的心思吧?

  然而,當五官再轉向窗外,雙眼見到門外那道明黃的身影時,看到了一雙深邃得不敢讓人直視的黑眸,黑眸的主子皺著眉迷惑地望著自己,當見到五官已發覺了他時,眸子一冷。

  不是皇帝是誰?

  五官心中一驚,趕忙惶恐地低著頭走到皇帝的前面,恭敬地下跪,道:「奴才見過皇上。」

  「起來吧,怎麼回事?這裡怎麼會有股酒味?」皇帝應天臨皺了皺眉頭,看著躺在床上絲毫沒有睡相可言的琴安。

  「皇上,這不關小姐的事,小姐因為奴才從奴洗宮回來了,太開心才稍微喝了幾杯,才會醉的,都是奴才的錯,這酒是奴才從別幾個小太監那裡拿來的。要怪,請皇上怪奴才吧。」五官跪著身子,不敢抬頭,更是不敢起來,她自是聽得出皇帝語中的不悅,只得一個勁地將所有的不對都往自己的身上攬,請求原諒。不知為何,每次只要見了皇帝,胸前曾被踢的傷口就會隱隱作痛。

  「你膽子不小,難道你不知道秀女是嚴禁喝酒的嗎?如此失身份的事,你這做奴才的不勸著主子還跟著一起胡鬧,是罪加一等。」皇帝不溫不火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五官,與三年前一比,她變高了,身子也越是圓潤了,對於這奴才的長相,他的腦海裡並沒多少印象,然而奇怪的是,白天在第一時間裡,他卻認出了她的背影,但看著五官身後那條長長的辮子,皇帝臨卻一時失了神,宮女的髮髻是嚴禁披散,白天更是緊緊地規矩地挽在腦後。

  因為已是就寢時分,所以五官將長髮結成了辮子。

  辮子很長,也很粗大,看著這條辮子,皇帝不自覺地想伸手輕撫,然而,此時五官的一番話卻使得皇帝伸出的手收回。

  「奴才該死,是奴才忘了宮中的規矩才讓主子犯錯,請皇上責罰奴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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