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月上重火 | 上頁 下頁 |
一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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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與這個熱鬧而歡騰的氣氛十分不合的,是街邊蹲著從大到小三個人。這三人並排蹲著,均撐著下巴,雙目無神地遙望遠方。他們身後放著竹簍子,維面裝了滿滿的像蔬菜一樣的東西。而三人面前均擺著攤子,攤上擺著菜渣子的樣品。攤旁掛著巨大的紅色牌匾,紙上是歪歪扭扭的毛筆字:小黃鳥藥鋪。 很顯然,這家小黃鳥藥鋪生意慘淡,無人問津。店主也就是小黃鳥一臉愁容,轉頭看了看右邊的雪芝。雪芝回避他的視線,又轉頭看了看右邊的重適。 「芝丫頭,你真的堅持要在這裡賣藥?」 「是。」雪芝斷然道。 她好不容易有機會從重火宮跑出來,把事情交給海棠打理,怎麼可以不盡情做自己想做的事? 「好吧,那麼……」林宇凰小聲道,「如果要繼續……能不能把店名改個?」 「不改。」 「那,芝兒能不能親筆題字,二爹爹不想讓自己的字這樣毫無保留地暴露在……」 「不能。」 林宇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原本以為雪芝己經忘記了小時候的奇怪癖好,誰知她居然在當了宮主後丟下重火宮不管,拽著一老一小雲遊四海當藥草商人。 而且,據說這一回她要整持三個月以上。 林宇凰又長長歎了一口氣。 重適終於受不了了,橫眼雪芝,對林宇凰道:「外公,我們出來有十五六日了吧,草藥賣出去有十五六根嗎?」 林宇凰隨口接道:「是五六根吧。」 「嗯?」雪芝看著宇凰,目露凶光, 林宇凰立刻縮成小小的一團。 雪芝哼了一聲,仰頭道:「我賣的藥數量不多,但賣出去的可都是極品。先是當歸,然後是鹿茸,再是人參……」 重適道:「當歸賣給了司徒叔叔,鹿茸賣給了紅袖姑姑,人參賣給了曾祖母……」 「閉嘴!」雪芝再次目露凶光。重適也縮成了一團。 這時,一群身穿白衣,手持細劍的人往前走著。帶頭的人居然是林軒鳳,林奉紫還有奉紫的丈夫蔡誠。原來靈劍山莊的人也來了。雪芝一下激動起來,高呼道:「林叔叔!奉紫!」 那三人一起回過頭,看向雪芝,看到雪芝這個樣子,奉紫並不吃驚。倒是林軒鳳一臉錯得地盯著林宇凰,還有他身旁的「小黃鳥藥鋪」牌匾。片刻過後,他明白了,只意味深長地拍拍林宇凰的肩:「養女兒,就是要寵的、這話可是你說的。」 「我知道……」林宇凰己經奄奄一息。 雪芝沒心思搭理他,只是握住奉紫的手,笑得格外歡暢:「這可是趕廟會,怎麼穿得跟截孝的一樣?真少見你穿一身白。」 奉紫笑得有些勉強:「還好吧,姐姐一直在賣藥嗎?」 「是啊,你們也來買一點吧?」 「好。」 見奉紫在掏銀子,雪芝反而覺得不好意思,忙阻止她道:「我開玩笑的。穆遠哥最近怎麼樣了?. 這話一說出口,奉紫和蔡誠的臉色都微微一變。可是很快,奉紫便反揮住雪芝的手,笑得很溫柔:「他很好。還讓我轉告你,他不再生你的氣了,讓你不要掛念他。」 「真的?」雪芝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太好了,我賣完藥就去看他——不,我明天再去吧。他現在在靈劍山莊?」 「別,別了。」奉紫忙道,「他是不生氣了,可沒說要原諒你。他叫你耐心等著,等到有一天原諒你了,你才能去見他。」 雪芝略顯失望:「這樣啊……那改天好了。穆遠哥真是的,看看都不可以。」 「放心。他過得很好,我相信你們定會有和好的一天,」奉紫在看了雪芝的笑容後,有些不忍地側過頭,輕輕閉上眼, 雪芝原本心情很好,卻在聽見林軒鳳和林宇凰的對話之後悶起來:「宇凰,適兒長得未免太像他爹了一些。 「那是那是,跟他爹一樣討女孩子喜歡,就是不知道武功像不像。」 「武功不論像誰,將來都會足個奇才,不過,上官透這小子真是越發厲害了,現在我走在哪都能聽到他的名字。前幾日他回了一趟洛陽,你不知道造成了多大轟動。幾乎整個城的人都出去了。」 「我的女婚,能不厲害嗎?」 「誇芝兒的夫婿你都要上天。」 「他才不是我的夫婿。」雪芝一邊整理草藥,一邊沉悶道,「我早被他休了,我們早完了。」 誰知道她這樣認真地說話,卻換來了林軒鳳一句「年輕夫妻都這樣,一吵架就彆扭得不行」。 重適也不高興了:「娘你撒謊!爹爹命那麼多人來為他說好話,讓你原諒他,你都不理睬,還在外面亂說話。你不要再欺負爹爹了!」 不過多時,林軒鳳等人離開。三個人又維持之前的姿勢,無奈地蹲在原位。 一艘畫舫自斜對岸的仙山英州緩緩駛來。 與此同時,一隻點滿蠟燭、插滿箭的小草船從橋下緩緩駛出。船尾掛著一面白旗,上面寫著四個大字:卓不群號。此時這面白旗正迎風飄揚。這船並沒有船槳,有兩個在兵器鋪打雜的小廝拼命用雙腳刨水,奮力地推動船緩緩前進,以達到將要與對面華美畫舫擦身而過的效果。 船頭站著一名身穿拖地長袍,頭戴黃金帽的偉岸男子,偉岸男子手中持著一把比臉盆還大的羽毛巨扇,在徐徐微風中,朝著被金甲完全包裹住的臉頰扇風,從縫隙中露出的兩撇鬍子有規律地隨風飛起。他雙眼眺望著遠處的禿山,目光中充滿憧憬,說話的聲音猶如朗誦宏偉詩篇一般:「昭君夫人終將要流芳百世。」 這時,船尾的一個小廝不小心打翻了一個蠟燭。火悄悄燃燒了草船。 不少趕往廟會的人都不禁停下來,看著這只小小的草船,琢磨這草船上的箭和蠟燭是什麼意思。而這個偉岸的男子目空一切,眼中似乎只有極遠處的禿山。他一直在說話,卻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諸位一定好奇我的身份,但我水遠也不會說。」 「這一切的一切,鬱讓歷史來評說吧。」說罷,他用巨大羽扇指了指那座禿山。 兩個童子正在拼命撲火。片刻過後,金甲將軍嗅嗅鼻子,轉身微笑道:「春天的味道。」 草船徐徐前進,他身後寫有「卓不群號」的白旗在春風中熊熊燃燒。 仲濤和裘紅袖站在仙山英州的門口,蹙眉看著燃燒的草船。仲濤一臉疑問:「這麼重的燒焦味,我都聞到了,這船的主人聞不到嗎?」 雪芝這邊卻沒一個人留意到河面上的動靜,雪芝只是撐著下巴,呆呆地看著自己面前的草藥。好不容易有時間遠離江湖紛爭,可以輕鬆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自己卻一直開心不起來。 她拼命阻止自己不要去想一些不該想的事。 誰知道,抬眼便看見一個個子高高的男了正陪著一個漂亮姑娘挑選刺繡。那姑娘用指尖碰觸著做工精美的桃花刺繡,對男子微微一笑,男子的眼中載滿了寵溺和柔情。 這時候,重適冷不丁冒出一句:「我想爹爹了。」 雪芝立刻在他頭上打了一拳,冷哼一聲沒出息的小鬼。可是收了手以後,自己心情也很複雜。她後悔自己選了這麼個地方賣草藥。 蘇州,蘇州的橋,蘇州的水,蘇州的燈會。 這裡載滿了多少回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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